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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节再创辉煌

反奴隶制女作家、著名小说 《汤姆叔叔的小屋》的作者哈里特·伊 丽莎白·比彻·斯托曾为波士顿《看守人与反映者》月刊1864年第1期写了一篇文章 ,概述了她对林肯的印象。这位女作家写道:

“全世界都看到了当代最伟大的令人惊叹的奇迹,这就是人民中的一位平凡劳动者,尽管他的文化水平、所受训练或教育比起其他劳动者来说不见得多,却被召唤去引导一个伟大民族度过那关系到世界命运的危机。”

“林肯的力量不同一般,与其说它咄咄逼人,倒不如说它坚忍不拔。而就威重坚忍而言,这力量与其说像石壁,倒不如说像钢缆,能一张一弛地适应各种势力,能左右伸屈以满足人民群众的需求,然而这力量却在为实现伟大目标而百折不挠、坚定不移。也许没有任何别的什么力量能安全地引导我国这艘航船在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中驶过如此远的航程。”

“林肯处在各种各样相互冲突的要求和主张的包围之中,处于叛徒、三心二意的胆小鬼、边界州人和自由州人以及激进的废奴派和保守派等各种人物的重重包围之中。他听取各方意见,权衡各方议论,一面等待,一面观察,有时对这方让步,有时对那方退避,但他基本上把握住一个坚定、正确的目标,引导国家这艘航船劈波斩浪,奋勇向前。”

1864年2月,《辛辛那提新闻报》记者采访了英国自由派领袖约翰·布莱特①。林肯在大洋彼岸的这位朋友说,林肯的再次当选,将是这一年北方对南方的最沉重打击。有关林肯行动迟缓的说法并没有使布莱特感到担忧,他只认为应当改组内阁。布莱特用形象化的语言打了个比方:“林肯先生就像大餐厅的服务员,听到各种铃声一齐响起,他不可能同时照顾到所有的顾客,因而有人发点牢骚什么的也不足为奇。”

① 约翰·布莱特,英国资产阶级政治活动家,英国自由党左翼领袖,历任自由党内阁的各部大臣,在美国内战时支持林肯政府。

哈里特·比彻·斯托的文章和英国人约翰·布莱特的比喻都极为形象地说明了一个事实,即林肯是一个处变不惊、善于权衡利弊、适时而动的杰出领袖。他把握住了一个坚定正确的目标,就是为反奴隶制而奋斗终生。正如他1864年4月4日写给肯塔基州的霍奇思的一封信中说的那样:“我生来就是反对奴隶制的。倘若奴隶制都不算错,那天底下就无错可言了。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一天不是这样想、这样感觉的。我不认为是我控制了形势的发展,应当坦率承认是形势的发展控制了我。”

伊利诺伊州州长迪克·耶茨公开支持林肯的观点,他在芝加哥的布赖恩大厅说道:“正如我今天从一个朋友处听来的那样,政客们奢望由他们来安排一切,那纯属徒劳。人民只要老亚伯,不要别的什么人 (热 烈鼓掌)!我要承认的是,我自始至终支持他,什么时候都支持他 (掌 声再起)。大敌当前,不是改变阵容的时候。”耶茨在这里头一个喊出了“人民只要老亚伯”那气壮山河的呼声,这代表了千千万万个有良知者的心声。那么,他在这里所说的“政客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共和党中就存5名党员想竞选总统。《纽约世界报》曾“根据他们个人的意愿和当选机会的大小”作过下列排定:亚伯拉罕·林肯、萨蒙·波特兰·蔡斯、约翰·查尔斯·弗里蒙特、纳撒尼尔、普伦蒂斯·班克斯、本杰明·富兰克林·巴特勒。该报还断言,提名蔡斯,就足以挫败林肯,“只有拥护蔡斯的人才有力量阻止林肯当选”。 作为共和党激进派和废奴主义者的萨蒙·波特兰·蔡斯,的确有过人之处。他先后参加了民主党、自由党、自由土地党和共和党,1855年至1859年当过俄亥俄州州长,1861年起出任林肯政府的财政部长。他克勤克俭,奉公守法,兢兢业业,洁身自好,在用人和理财上都有独到之处。

一次,杰伊·库克把一笔替蔡斯从铁路股票交易中赚来的4200美元交给这位财政部的首席官员,结果竟遭退回。事后蔡斯向库克作了解释:

他必须“避开会使人产生疑窦的任何事情”。他还严肃地补上几句:“为了能最有效地为国家服务,对我来说,重要的是,不仅外表上要正大光明,心灵也要正大光明。”这种表里如一、光明磊落的人格,的确难能可贵。

曾经是共和党机关报《纽约论坛报》(即《纽约每日论坛报》)创始人的霍勒斯·格里利在一次反奴隶制的集会上发表演说,表达了他对蔡斯无限敬仰之情。按照格里利的看法,本届政府中的最伟大人物当数蔡斯,他认为蔡斯是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一贯兢兢业业,战斗在政府中最难以掌握的部门,并作出了杰出的奉献,每一次战役都取得了胜利。

财政部共有1万多人,在蔡斯的领导下工作得很出色,像一架机器似的协调一致地运转着。对于财政部内部的人事安排,除极少数外,总统完全听任蔡斯自行处理,不妄加干预。

不过,蔡斯是一个雄心勃勃、不愿甘居人下的政治家,而且作为共和党激进派,在许多问题上同总统林肯和国务卿西华德存在分歧。因此两年来,他在写给政界人士、报社编辑和宗教界牧师的几十封信中,一直在竭力散布这样一种印象,似乎在林肯政府中除他之外全都是一些庸碌之辈。要是把总统权力授予他,他才是惟一知道该如何干的人。他在1864年1月24日写给反奴隶制的美国记者乔·莱维特牧师的一封信中说道:“要是这里有一个名副其实的政府,有一个善于同阁员们磋商并采纳他们一致看法的总统,那我们可以向全世界挑战。”

1863年12月,《奥尔巴尼晚报》的创办人、1860年西华德竞选总统的经纪人瑟洛·威德专门拜访了林肯。几天后,威德从奥尔巴尼给美国驻巴黎领事约翰·比奇洛①写信说:“蔡斯先生作起报告来非常出色。他那庞大的银行机器使他拥有雄厚的实力。可不幸的是他的双眼老是盯住总统的宝座,而不去注意国家的利益!林肯先生说,他要 ‘设法使蔡 斯不致想入非非’,但他未能办到。”

① 约翰·比奇洛(1817—1911),《纽约晚邮报》的编辑和老板之一,曾任美国驻巴黎领事、美国驻法公使。

1864年3月以后,蔡斯仍在写他从前一直写的那类信件,指责政府挥霍浪费而又一事无成,总统缺乏坚定的意志和铁腕来领导国家。他写道:“金钱花得似哗哗直淌的流水……亚伯大叔那水桶上的出水口做得比进水口大出一倍。”

当蔡斯积极进行竞选活动,诋毁林肯的同时,亨利·雷蒙特①来见林肯。他是旗帜鲜明地支持林肯的 《纽约时报》的主编和老板,经常用 报纸这个武器来猛烈抨击“铜头蛇”机关报《纽约先驱报》的编辑和老板詹姆斯·戈登·贝奈特和“铜头蛇”重要头目、纽约市市长费南多·伍德。当雷蒙特谈到蔡斯想当下届总统候选人时,林肯给他讲了个小故事。林肯说道:“雷蒙特,你不是在乡下长大的吗?那你准晓得马蝇了。有一次,我和弟弟在肯塔基老家的农场犁玉米地,我赶马,他扶犁。这匹马可懒了,但有一阵工夫它却在地里跑得挺欢,连我这双长腿都险些儿跟不上。到了地头,我才发现有只大马蝇叮在它身上,我随即把马蝇打落。我老弟问我干吗要打掉它,我回答说不忍心老马挨咬。老弟说:‘唷!正是这家伙才迫使马跑起来的呀!’”林肯接着又说道:“假如现今有一只叫 ‘总统欲’的马蝇正叮住蔡斯先生,那只要它能使蔡斯那个部不 停地运转,我就不想去打落它。”林肯的这个故事一时不胫而走,广为流传。

① 亨利·贾维斯·雷蒙特(1820—1869), 1851 年创办《纽约时报》,该报后来成为共和党机关报,曾任该报主编。参加过共和党建党会议,并起草该党纲领。

到1864年3月初,北方支持蔡斯竞选总统的热潮逐渐消退。这时,纽约州布鲁克林的牧师、《汤姆叔叔的小屋》一书的作者哈里特·比彻·斯托之弟亨利·沃德·比彻,作为一名反奴隶制的共和党人兼著名的演说家,曾在费城的一次演说中,用热情的颂词对林肯表示公开的支持,说林肯为人诚实,坚持原则,不随风转舵,不逢迎取巧,永远值得人们信赖。

同年6月,蔡斯借口与林肯、西华德在政策上的分歧而辞去财政部长一职。12月,林肯任命他为联邦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这样,在共和党内,林肯竞选下届总统的呼声便愈来愈高了。

民主党内则抬出了乔治·布林顿·麦克累伦①将军来与林肯对抗,他在美国金融、工业和运输业利益集团中普遍看好。

① 乔治·布林顿·麦克累伦(1826—1885),联邦将领,民主党中的右翼人士。历任联邦俄亥俄军区司令、波托马克军团司令和联邦陆军总司令。作战屡遇挫,安提塔姆战役后被解职。

1864年初,一贯为美国金融、工业和运输业利益集团服务的《纽约世界报》把麦克累伦将军抬得很高,吹捧他为可尊敬的高尚爱国者,说他值得民主党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以压倒林肯。

1864年6月7日,全国联邦党在巴尔的摩举行了代表大会。这个新党之所以取名为“全国联邦”,是为对那些战斗在联邦军队里的民主党人和始终不渝地支持林肯政府的人作出尊崇的姿态。这天中午,国会参议员、大会执行委员会主席摩根宣布大会开幕。接着,摩根将大会移交给联邦党全国委员会新当选的临时主席、肯塔基州的牧师罗伯特·布雷金里季博士主持,后者在一片欢呼声中登上了讲台。

首先,这位白发苍髯、被誉为“肯塔基老战马”的牧师向大会提出了一个简明的问题:“对于亚伯拉罕·林肯将成为总统候选人,谁还有疑问?”话声未落,大厅里便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二天,总统在获悉他再次被提名的消息时,高兴地说道:“我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也抑制不住我的感激之情。”

1864年11月8日,总统选举日终于来临。

这天,天空阴沉沉的,接着又下起雨来。随后更是狂风暴雨,道路泥泞,电报线路受阻。林肯独自一人待在白宫,冷冷清清,心绪不宁。

晌午时分,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联邦报》驻首都记者诺亚·布鲁克斯来访林肯,见白宫几乎看不着一个人影,惟独总统茕然孑立,好不惊讶,“人人都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回避去白宫”。林肯对好友来访自然大喜过望,忙袒露了自己的心思:“作为一个政治活动家,我对巴尔的摩代表大会的结果倒是无多大疑义,只是对这次选举毫无把握,要是有把握就好了。”

晚上7时,林肯和秘书约翰·海冒雨去陆军部电报室,收到福尼从费城发来的电报,说林肯在那里已比对方多得了1万张选票。林肯吩咐把这份最先收到的电报转给林肯夫人,说“她比我还要焦急一些”。随后,林肯在斯坦顿办公室碰上了海军部第一副部长吉·瓦·福克斯,他为那两名可憎对手被林肯击败而满心欢喜,林肯不以为然地说:“你的私仇心理比我还要凶一些,也许我对此反应过于迟钝,但我从来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一个人确实无暇去计较个人恩怨。我对那些不再攻击我的人,是决不记恨的。”

狂风暴雨影响到电报线路的畅通,晚10时许,电报停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时,林肯为了松弛一下绷紧的心弦,活跃周围的气氛,便朗诵起了随身带来的洛克①作品,引起陆军部长斯坦顿的严重不快,认为在这个关系到合众国安危的关键时刻,竟有兴致念这些劳什子,实在可恶又可恨。这位陆军部长显然难以理解,这正是林肯的性格特点,他那健全思维和清醒理智正是靠适度戏谑来平衡的。

① 戴维·洛克 (1833—1888),美国著名的报刊编辑,以撰写幽默作品见长。

临近午夜,办公室里的人所剩无几。根据获悉的选举结果,林肯无疑已再度当选,大家纷纷向他道贺。林肯反倒显得十分平静、毫无骄矜之气,只是说:“他感到十分高兴,他对人民裁决得这么完美、清楚和明确无误,以致无可争议,又感到深深的谢意。”

凌晨2时,林肯起身离开陆军部,在门口巧逢一队铜管乐歌手。这时,狂风暴雨业已停息,人民向他欢呼雀跃,要求他发表讲话。总统即兴说道:

“我真诚地相信,即使这次选举结果还算不上真正拯救了国家,对国家也会有长远好处的……我不会去责怪人家反对我的动机。对我来说,战胜任何人都不是什么痛快事儿。不过,选举结果倒是证明了一点,即人民决心站在自由政府与人权这一边。”

大选结果已见分晓:约400万选民在数以千计的投票站投了票;在选举团的投票中,除肯塔基、特拉华和新泽西三个州外,北方其他各州都支持林肯——总统获得212张票,麦克累伦仅得了21张票;在选民投票中,林肯只比对手多得40多万张票,支持林肯的共计2,203,831人,%,麦克累伦所得票数共计1,797,019,%;除因行军或作战未能在战场上行使投票权的军人外,参加投票的官兵共计150,635人,其中投票赞成林肯的116,887人,投反对票的有33,748人;在南方同盟政府首都里士满的利比监狱的污秽牢房里,也有276人投票支持林肯,另有95人投票支持麦克累伦。

在大选的11月8日,麦克累伦辞去了正规军少将职务,林肯随即任命菲利普·亨利·谢里登将军出任这一遗缺。麦克累伦开始了他计划中的欧洲之行。

格兰特将军从西蒂波因特向林肯发来了贺电:“对国家来说,这次胜利比战场上的胜利更有价值。”

11月10日晚,林肯在白宫接待了一支贺喜的游行队伍,并致了答谢词:

“这次选举是必要的。不进行选举我们就不可能有自由政府。如果这场叛乱能迫使我们提前或推迟全国大选的话,可以断言,它已经征服和打垮我们了……黄金诚然可贵,但生气蓬勃的勇敢爱国者却比黄金更加可贵。”林肯在讲话结束时,提议向英勇的陆海军士兵和他们那富有经验的勇敢指挥官们欢呼致敬。群众中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美国西部各州、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都一致称颂林肯“这个怀有崇高目标和具有极其顽强精神的精悍农民表达了他们的决心。尽管他遭到品头论足的指责,攻击他好压制,有时他的确也遭到了失败;尽管他粗鲁笨拙,有时缺乏当机立断的才能,但他仍不失为这个正在为自己的生存而进行斗争的国家的最好代言人。”

国外被称为自由主义者的政治派别,对林肯的重新当选也赞扬备至。法国《辩论日报》写道:“这是第一次让拥有普选权的人民对赞成或反对继续进行这场痛苦的战争所作出的具有决定意义的直接表态。”

伦敦的 《旁观者》也于11月26日刊登了一篇报道:“虽然北方的土地上遍布医院,城里挤满破产者,虽说千家万户都在为痛失爱子而哭泣不休,物质文明的进程倒退了好几个世纪,但北方宁愿以大无畏的气概继续战斗下去,而不肯承认自由只是一种空想……假如北方退缩动摇,假如它拒绝作出必要的牺牲,或者接受罪恶的妥协,那自由事业便会受到严重的甚至是致命的创伤。”该杂志认为当前需要的是坚持,坚持就能胜利,“而坚持正是林肯丝毫也不缺少的品质。”

11月22日,美国驻巴黎领事比奇洛写道,林肯再次当选的“意义甚至比在美国所认识到的更为重大……在人们眼里,这比美国革命以来所发生的任何事件都更值得全国人民铭刻在心”。

继林肯再次当选,1864年12月15日,美国史上第一个反奴隶制的最高法院首席法官蔡斯宣誓就职。

党内反奴隶制的激进派一直向总统施加压力,要他任命蔡斯担任此职。当时,确实有不少人垂涎这一官位,也有不少优秀司法界人士堪当此大任,他们是纽约的杰出律师威廉·马·埃瓦茨,还有斯韦恩法官和现任联邦最高法院法官戴维·戴维斯。总检察长爱德华·贝茨也觊觎这一位置,他在日记中写道,假如任命他,将会使他一生的事业有个良好的结果。前伊利诺伊州国会参议员布朗宁凭借与林肯的私交和一贯得宠,也极想染指,但他当着总统的面却推荐陆军部长斯坦顿以探听虚实。

林肯王顾左右而言他,不直接回答他的要求,“只承认斯坦顿先生有工作能力,很有资格出任此职”。有人给总统展示了蔡斯攻击、非难他的话,总统答道:“如果蔡斯先生说了一些使我难堪的话,反过来我也说了一些使他难堪的话,我看这就两抵

马萨诸塞地区联邦检察官理查德·亨利·达纳和法官埃·罗·霍尔俩人一起拜会了林肯,探询总统对蔡斯的看法,林肯开诚布公地答道:

“蔡斯先生非常能干,是一个颇有雄心的人,我认为他想当总统都想得 快疯了。有些人曾对我说: ‘现在是把他搞垮的时候了。’哟,我可不 赞成搞垮一个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能做事,又能把事情做得很好,我看就该让他去做。应当给他个机会嘛!”

林肯出于本身政治上的需要,为了保持权力的平衡,最后在量才录用的借口下,于1864年12月6日提名蔡斯为首席法官。事前他既没有让众人了解他的意图,事后又亲自起草任命书。参议院也在未经讨论和未成立资格审核委员会的破例情况下,立即一致通过了此项任命。总统这样做,并非玩弄权术或情有独钟。他惟一的希望是通过对蔡斯的提名,能促进全党的团结,并使他的南方重建计划赢得全党一致的支持。蔡斯为此曾写信给总统致谢:“我必须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尤其要感谢你促成此次任命的方式。”林肯用心良苦,总算争取到了蔡斯的积极回应。

5. 再度入主白宫

1865年3月4日中午时分,在国会大厦前举行了林肯总统第二次就职典礼。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大街刮起了阵阵寒风。随后细雨停止,人群涌入国会大厦的门廊。

在汹涌的人海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雷鸣般欢呼声中,总统同应邀出席的各界知名人士一道登上了讲台。接着亚伯拉罕·林肯走到前列,宣读第二次总统就职演说,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人凝神倾听在这一庄严时刻所发表的具有历史意义的演说:

“4年前我就任总统时,人人忧心忡忡,内战迫在眉睫……一方宁愿开战也不肯让国家生存下去,另一方则宁可应战也不愿听任国家毁灭。

战争于是爆发。

“我国人口的1/8是黑奴,他们并非遍布整个联邦,而是集中于南方。这些奴隶形成了特殊的重大利益。大家知道,这种利益可以说是这场战争的导因。反叛分子的目的是要加强、永保和扩大这一利益,他们为此不惜以战争来割裂联邦,而政府则只要求有权制止他们地盘的扩大……如果上帝的旨意是要让战争继续下去,直到把250年来奴隶无偿劳动所积聚的财富化为乌有,直到用鞭子抽出来的每一滴血都要用利刃砍出来的另一滴血来偿还,那么3 000年前人们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就必须重复一遍: ‘上帝的裁判总是公道正确的’。 “我们对任何人都不怀恶意,对一切人都持宽容态度;坚持正义,因为上帝使我们懂得正义。让我们继续努力完成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事业,包扎好国家的伤口,关怀肩负战争重担的人和他们的孤儿寡母,努力实现并维护我们相互之间、我国与各国之间的公正、持久的和平。”

当林肯念到最后一段时,许多人眼里噙着泪水,望着林肯把他的右手放在摊开的《圣经》一页上,跟着首席法官蔡斯复诵就职誓词。

林肯在非常时期所作的连任总统就职演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既是复仇的怒吼,又是福音的祈祷;既是继续战斗的号角,又是娓娓动听的说教——仁智互见,各取所好。

在行使总统任免权的四年零一个月里,林肯肩负着极其浩繁的工作:为了建立一个绝对忠诚于联邦政府的领导班子,他撤换了1457人,%;接受两名内阁成员的辞职,多方物色适当人选,最后任命休·麦卡洛克①接替费森登的遗缺,提名衣阿华州国会参议员詹姆斯·哈伦接替约翰·帕尔默·厄谢尔出任内政部长;此外,林肯还批准了数百份求职申请。

① 休·麦卡洛克 (1808—1895),缅因州人,1865 年3 月接替费森登出任林肯政府的第三任财政部长。 林肯在处理惟一幸存的长子参军和比尔案件时表现了一位伟人的公正无私。

林肯及其夫人玛丽·托德共生育四子,其中次子、三子和幼子均先后夭折,只剩下长子罗伯特·托德·林肯。这位哈佛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志存高远,浑厚天成,聪慧旷达,深得总统夫妇的喜爱。

早在1863年11月,罗伯特就矢志参军,林肯夫人为此感到惊惶不安。她对总统忧心忡忡地说道:“林肯先生,我当然明白罗伯特要求参军是一种勇敢高尚的举动,我也愿意他去。唉!我可是害怕极了,担心他也许永远回不到我们身边了!”林肯当即劝慰自己的妻子,说道:“玛丽,多少可怜的母亲都忍痛作出了这种牺牲,送走了她们的每一个儿子,而且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在与夫人取得一致看法之后,林肯于1865年1月19日致函格兰特说:“请你别把我当成总统而只视为朋友来阅读本函并赐复。我的孩子今年22岁,毕业于哈佛大学,他希望在战事结束之前增长自己的军事知识。我并不希望他正式当兵,也不希望他做军官,那些在部队服役长久的军人比他更有权利,也更有资格获得军官的职衔。”格兰特函复表示欢迎罗伯特“按照你建议的方式加入到我军的大家庭中来”。总统回信说,他同意这样做,只提了个条件,即他的儿子应该当一名不领军饷或津贴的志愿随从副官。格兰特对此不以为然,认为按照规定任命这个年轻人当军官,使他与其他人享受同等待遇,是他应得的权利。

最后,罗伯特·托德·林肯被任命为上尉副官处副处长,并于2月23日被派赴陆军总司令的参谋部工作。他始终乐于苦练成才,对分配给他的任何艰苦工作从不挑剔,也从不因为自己是总统的儿子而自命不凡,傲视同僚或搞特殊化。

在任职期间,林肯总统克己为公,自奉菲薄。万美元,美元后,按月开支票支付。这是林肯的一笔固定收入,多美元的公债,其中5万多美元是“年息6厘,到期以硬通货偿付的记名公债”。

1865年2月24日,同盟军上尉约翰·耶·比尔被判处绞刑。

林肯当着西华德等阁员的面,对伊利诺伊州国会众议员布罗姆韦尔道出了他内心的苦恼。他说道:“四年来,我处理过的人命案件,比所有前任所处理的此类案件的总和还要多。谁都不了解我内心的苦恼。大湖区的比尔案件就是一例。他们用尽一切方法来祈求我,跟我纠缠不已,而我则必须表现坚定不移。当他的姐姐来找我求情饶他不死时,我不得不把她赶走。我没有改变原来的决定,他也就被处决了。我至今都摆脱不了我内心的烦恼。”

比尔犯了间谍罪和海盗罪,他曾带领一帮盗匪在大湖区抢夺财物和船只,凿沉了一艘汽艇,他还打算放走约翰逊岛上的南方同盟战俘,只是未能得逞。不少头面人士奔走呼号,甚至动员了一批总统的私交来为这个海盗兼特务说情,要求总统把他的死刑减为无期徒刑。他们为此不惜大肆贿赂,到处活动。林肯认为铁证如山,不容更改。东部军区司令约翰·亚·迪克斯少将也铁面无私,不为众多的说客所动摇,他斩钉截铁地说:“要我为他减刑,没门儿!”林肯向蜂拥而来的说情者宣布:

“迪克斯将军可以根据他个人意见作主处理这一案件,我决不插手干预!”

正是由于以林肯为首的联邦军政要人执法如山,不徇私情,才粉碎了南方同盟的破坏活动,稳定了后方秩序。这对保证前方的胜利起到了不容低估的作用。

林肯夫妇急国家之急,送子参军的义举,不仅表现了总统率先垂范,而且显示了他高瞻远瞩的懿行。15年后,罗伯特·托德·林肯出任美国第二十一任总统亚瑟内阁中的陆军部长,绝非偶然。这跟总统早年良好的家教和培养是分不开的。

6. 联邦万岁

南北战争的代价确实高昂,人民忍受的痛苦也无比沉重。但是,正如林肯在1864年国情咨文中所陈述的:“信心是力量的源泉。”总统下决心打这场仗,也有信心赢得最后胜利。在林肯入主白宫的第四个除夕,他同显要人物握手长达两小时之久,累得精疲力竭,手掌儿几乎捏不拢了。但当他看到成群结队进来的黑人时,精神突然一振。他由衷地欢迎这些身穿各色服装的人们,黑人们见到这位“解放的救星”,也是欣喜若狂。他们如醉如痴,又哭又笑,挥泪地高呼:“愿上帝保佑你!”“惟愿上帝保佑我们的亚伯拉罕·林肯!”

是的,说到底,这场内战正是为解放黑奴而进行的一场圣战。在上帝的保佑下,在人民的支持下,林肯不屈不挠地坚持着,眼看就要挺过来了——南北铁骑即将合围,南方同盟的首都里士满也指日可克。

早在1864年5月6日,遵照林肯和格兰特的战略指导思想,薛尔曼将军统率着坎伯兰、万人的大军,开始深入南方同盟的腹地,从查塔努加出发,穿越佐治亚州“向海洋进军”,一路横扫过去,9月2日攻占亚特兰大,12月21日拿下滨海城市萨凡纳。

1865年2月薛尔曼挥戈北上,3月21日在北卡罗来纳州与格兰特军队会师,实现了南北铁骑合国。同年4月3日,格兰特挥师直捣里士满,4月9日在阿波马托克斯接受叛军总司令罗伯特·李的投降。同年4月18日,薛尔曼又在北卡罗来纳州接受叛军田纳西军团司令约翰斯顿的投降。至此,一场南方同盟和北方联邦的内战,终以林肯为首的北方联邦政府获胜而告终,而南方同盟政府首脑杰弗逊·戴维斯,那个誓言“定将获得独立”的人也于1865年4月3日仓皇逃离里士满,5月10日在佐治亚州伊尔文维尔被捕入狱。

这就是战争的结局,这就是联邦军南北铁骑合围的结果。当然,胜利是来之不易的,且听细细道来。

在查塔努加和亚特兰大之间,万人,万人。由当时年已57岁、西点军校毕业的约瑟夫·埃格尔斯顿·约翰斯顿将军负责指挥。约翰斯顿是个从不蓄奴的弗吉尼亚人,曾在佛罗里达州同印第安人作战,负过伤。这位将军熟悉佐治亚州的地势,平时为人谨慎,善于用兵,因而他是同盟军中最适于阻遏薛尔曼南进的一位将领。他不断诱敌深入,且战且退,窥测时机,从多尔顿一直退到肯纳肖山,迫使薛尔曼打了一场正面攻坚战。1864年6月27日,约翰斯顿在肯纳肖山摆开决战架式,诱使薛尔曼上钩。薛尔曼随即咬住战机,出动大批军队冲击敌军筑垒阵地,指望一举突破防线,乘胜攻占亚特兰大。

战斗结果,薛尔曼损失了3 000人,同盟军仅死伤800官兵。连坎伯兰军团司令乔治·亨利·托马斯少将也不由惊呼:“再来一两次这样的蛮攻,肯定会把这支军队消耗光的。”

约翰斯顿不仅能守善攻,而且满腹韬略。他指望用诱敌深入、适时打阻击战的策略来拖延时日,使薛尔曼在11月北方大选之前劳师无功。

可惜他的战略思想不为急功近利的戴维斯所理解,戴维斯的军事顾问布拉克斯顿·布莱格也误以为他是采取消极战略。7月17日,里士满政府下令解除约翰斯顿的田纳西军团司令一职,而由约翰·贝尔·胡德将军①继任。结果11天内,胡德三战三败,损失10 841人,薛尔曼仅损失9 719人。薛尔曼终于长驱直入,到达了亚特兰大地区。 7月底,林肯致电薛尔曼表示慰问:“我向你和你的全军将士在这场战役中的卓越表现致以最衷心的感谢。”

① 约翰·贝尔·胡德 (1831—1879),同盟军将领,1862 年任得克萨斯旅旅长,1864 年7 月接替约翰斯顿任田纳西军团司令,企图阻挡同盟军名将薛尔曼南下佐治亚州,未能得逞。

1864年9月3日,薛尔曼电告林肯,说9月2日联邦军已攻下亚特兰大。同时通知陆军部,大军自5月5日起迭经战斗,急需休整。在国外和南部,成千上万的人推断:如果联邦军能派出一支劲旅横扫整个南方,北方定能赢得这场战争。因此,他不仅孤军深入,而且在夺取亚特兰大后,立即兵分两路,万人。万精兵继续向南挺进,目标为滨海的萨凡纳市,在那里稍事休整,再回师北上,最后在弗吉尼亚州与格兰特会合。薛尔曼将自己的战略设想向格兰特作了汇报,同时用诙谐的笔调写道:“如果你能打败罗伯特·李,我能扫荡到大西洋岸边的话,亚伯大叔定会赏给我们20天假去探望儿女们的。”

格兰特电告林肯:“薛尔曼的建议可取。”格兰特还坚信,足智多谋的薛尔曼指挥的这支劲旅不可能陷入绝境,更不可能被敌人轻易吃掉。林肯对格兰特和薛尔曼这两名爱将是充分信任的,所以他在接获格兰特来电的3小时内,立即指示陆军部长斯坦顿电复支持,完全批准他的建议。紧接着,格兰特又电告总统不要急于在佐治亚州开始重建工作,“应让薛尔曼自行处理一切问题,总统可保留批准或不批准他的行动的权力。”林肯也听从了他的这一建议。

薛尔曼获得了行动的自由,便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战略,在撤离亚特兰大市之前,彻底破坏了它的工业设施,拆毁了市周围的全部铁路,炸毁了军火库,放火烧了1800多幢建筑物,把该市1/3的闹市区和工业区夷为平地。

11月16日,薛尔曼率领着由218个团组成的健儿,驷马并驾分别拉着65门大炮,以及3000多辆辎重车队、粮秣车队和救护车队,浩浩荡荡地杀奔萨凡纳市。万人的大军分成四路纵队前进,横扫20至40多英里宽的地带,对这个南方粮仓的佐治亚州进行有计划的扫荡战。

粮食带不走的,通通予以烧毁。沿途还破坏了265英里长的铁路线,缴获了各农场和种植场的粮食和马草。在薛尔曼看来,这是南方自作自受,“还应该受到更多的惩罚”。薛尔曼在进军途中的一切补给,全由各旅部收缴五六英里以内的奴隶主财物来维持,并美其名曰:“自给自足。”

兵员的缺额,也由一路上踊跃参军的身强力壮的青年黑人来补充。据估计,万名黑人壮丁加入部队。在乌尔科沃哈奇河渡口的一个种植场里,薛尔曼亲口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黑人说道:“你是我见到过的好人中的一个,但你不能随军前进。我们希望奴隶们都待在原地不动,否则他们会吃掉我们的军粮,千万不要加重我军的负担。我们打赢了,你们就将迎来为自己工作的自由,而不必再为奴隶主效劳了。”

薛尔曼的这支大军浩浩荡荡,马不停蹄地前进,在整个32天的急行军中一天也没有休息过。他们享用缴自奴隶主的美味佳肴,吃得比联邦军中哪一支部队都要好。但也有不幸的事发生:当全军从向东转而向南直取萨凡纳时,一支纵队不幸触上了敌人埋没的地雷,有几个士兵被炸得飞上了天。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薛尔曼下令同盟战俘在前面开路,让他们查明并排除一批批地雷。

薛尔曼佯攻奥古斯塔和梅肯市,让防守该两地的同盟军好不紧张,严阵以待。谁知联邦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绕道而过,虚虚实实,兵不厌诈。大军所过之处,通通采取“三光”政策,即烧光、杀光、抢光:所有的枕木、桥梁、油罐、木棚和车站建筑物统统一把火烧个精光;每一只可能在沼泽地区和深山老林中追逐逃奴的猎犬统统用枪射杀个精光;粮仓中的每一粒粮食和种植场主的每一匹骡马和家禽家畜统统派人去掠夺精光。沿大道两侧各30英里宽的广大地带,只剩下孤高的烟囱,烧塌的涵洞和毁坏的桥梁,地面上没有一根铁轨、一节车皮或一辆机车,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煤炭。这种“焦土”措施,至少确保了后无追兵,可以放心大胆地向前挺进了。

对北方和世界来说,薛尔曼这支“向海洋进军”的劲旅成了“失踪的军队”,有32天之久外界“不见其行踪”。人们于是猜测纷纷。伦敦《泰晤士报》被这一神秘的情节吸引住了,该报评论说:“薛尔曼将军 的远征在军事史上是确无前例的亘古奇闻,这是一次沿着一条陌生路线,对隐蔽之敌展开攻势的神秘远征。” 《英国陆海军新闻》也发表了 专家的述评:“要是薛尔曼真能让他的部队在既无友军掩护、又缺乏基地支援的情况下,从佐治亚州一直挺进到南卡罗来纳州,那他要么是完成了一位统帅所作的最为英勇卓绝的壮举,要么是做了一件最为愚蠢的荒唐事。”《伦敦先驱报》更是独具慧眼,认为薛尔曼不是因其“惊人的成功、大胆的行动”而荣获勋章 ,就是因“使部队遭受空前惨重的灾难”而身败名裂。

里士满的新闻媒体没有报道薛尔曼的行踪,那里的军政要员们对薛尔曼的主攻方向说不准来弄不清。林肯对此也深感焦虑,他对来访者只好敷衍地说:“格兰特说他们有这样一位将军指挥,是万无一失的。”

1864年12月6日,林肯在其国情咨文中也说得闪烁其词:“今年军事行动的最显著特点,是薛尔曼将军试图行军300英里,直捣叛乱地区。相形之下,这就意味着我们兵力的大大增强,我方陆军总司令也感到我军已能对抗全部敌军主力,不仅能阻遏他们,而且还可派遣一支装备精良的劲旅进行如此规模的远征。后果如何,尚待分晓,随意揣测是毫无必要的。”

与此同时,陆军总司令格兰特致函薛尔曼将军:“我向他(指总统林肯)保证,有你那样的一支军队,又有你来指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格兰特还对一个来访的代表团宣称:“薛尔曼正在遵命而行,我一直在等待着他。只要一有消息,知道他已抵达滨海某一指定的地点,我就将攻占里士满。如果薛尔曼的情况不明,我却贸然采取行动,必定会迫使罗伯特·李撤走,将其所部拉向南边,猛扑薛尔曼。那样我就得跟踪追击了。”

为了寻找薛尔曼的部队,格兰特于1864年12月初派出上校参谋马克兰带着官兵邮件南下。行前,总司令吩咐马克兰先去白宫,听候总统的指示。马克兰见到林肯时,适逢他正在开会。但当总统一看到这个总是给他“带来好消息”的人时,不由满心喜悦,当即拨冗接见了他,并满怀激情地对他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见到薛尔曼将军,即请转告他: ‘但愿上帝保佑他和他的部队’。我要说的话就这么些,千言万 语,难以详尽。”林肯边说边热泪盈眶,坚握着马克兰的手,目不转睛地盯住他,双唇哆嗦,声音打颤。马克兰跟总统道别后,刚转身离去,林肯又喊住他,郑重其事地嘱咐:“请记住我的话,愿上帝保佑薛尔曼和他的部队。”

薛尔曼经过32天“不见行踪”的南进行军后,终于传来了消息。其右翼部队在霍华德将军率领下于12月10日进抵萨凡纳远郊10英里处。

霍华德立即致电总统:“直到目前,我们已取得圆满成功,部队士气高昂,薛尔曼将军也在近旁。”消息迅速传遍北方各地,到处是一片欢呼声:“薛尔曼已兵临萨凡纳城下!”浩瀚的大海业已在望。

12月13日傍晚,海面出现了联邦海军舰只前来接应。薛尔曼的旧部夏伊洛师在威廉·巴·黑曾将军的指挥下,一举攻占了扼守一条通海河流的麦卡利斯特堡垒,从而打通了薛尔曼部与军舰之间运送补给品的必经通道。当天的夜里,薛尔曼乘一艘快艇在朦胧月色中沿河顺流而下,登上了来接应的联邦“蒲公英号”军舰,然后迅速草拟致华盛顿的电文。

当薛尔曼返回陆上部队驻地时,意外地见到了来送邮件的马克兰上校,官兵们久违家信,这时终于看到千里传书,皆大欢喜。马克兰上校向薛尔曼将军转达了林肯的话,这位战场上的钢铁硬汉双眼也禁不住闪现出一串串激动的泪花。

1865年1月15日,位于北卡罗来纳州东南端的费希尔堡垒在遭受三天的猛烈炮击后,终于在夜间被联邦军攻陷。这样,同盟方面最后一个对外开放的港口维尔明顿完全被封杀掉,补给品运不进来,市里的棉花也运不出去。南方同盟因此遭到了进一步的窒息。

1865年2月1日,薛尔曼从萨凡纳出发。他的作战计划严格保密,只电告了斯坦顿和林肯,说明他的行军路线指向内地。他知道此次行军的艰巨性,也深深了解其意义的重大。

薛尔曼的6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向北方。他以骑兵为前锋,分成两路纵队挺进。他们提出的口号是“反叛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结束”。

这是因为南卡罗来纳州是带头脱离联邦的一个州,所以联邦军官兵便把满腔愤怒都向由韦德·万名同盟军发泄,攻势凌厉,锐不可当。薛尔曼过去在佐治亚州攻夺亚特兰大等地时,总爱约束部属滥用暴力。但这一次他却没有重申这一命令,用他自己后来的话说便是:“我当时的目的是要严惩叛军,压倒他们的嚣张气焰,穷追猛打,揍得他们走投无路,闻风丧胆。”

为了防止罗伯特·李抽出兵力阻截北上的薛尔曼,格兰特及时采取北南呼应战略,于2月5日至7日展开了一系列攻势,狠狠打击了罗伯特·李部,使他无暇南顾。

薛尔曼挥师北进,到达北卡罗来纳州的费耶特维尔,行将直捣戈尔兹博罗。这样,从佐治亚州萨凡纳市出发以来,薛部已完成425英里的行军历程。正如林肯在白宫总结格兰特和薛尔曼俩人的主要战略时所指出的:“格兰特揪住了老熊的后腿,薛尔曼则在一块块地撕剥熊皮。”

谢南多亚河谷的同盟军朱巴尔·安·厄尔利所部于1865年的3月被该地区的联邦军司令菲利普·亨·谢里登击败,叛军几乎全军覆没。谢里登在上报的材料中说,谢军已烧毁敌方仓库780座,缴获小麦42万蒲式耳①、子弹70万发、马2557匹、菜牛7152头。

① 蒲式耳,英文bushel 的音译,英美用于计算于散颗粒的容量单位,1 英蒲式耳= 升,1 美蒲式耳=升。

1865年4月1日,战斗在弗吉尼亚州彼得斯堡西南约18公里处的五岔口打响。谢里登将军在第五军军长格·克·沃伦部的配合下大败皮克特指挥的同盟军。这个胜利使随后发起总攻的格兰特部得以在4月3日突破罗伯特·李军在彼得斯堡的防线,为同日占领里士满奠定基础。五岔口一仗结果是谢里登率领的骑兵和第五军俘获了同盟军的三个步兵旅,抓到了数千名俘虏。

1865年4月2日,格兰特电告总统说:“自从我军开展攻势以来,万人,缴获大炮50门。”林肯当即电复慰问:“请允许我向你和你的部属表达全国人民的衷心感谢……”

联邦军在迫使罗伯特·李军撤出彼得斯堡及其他据点之后,以较小的伤亡代价切断了李军与里士满之间的联系。4月2日夜间,李军重整残部,准备破网西窜。杰弗逊·戴维斯在罗伯特·李的一再电催下,已于4月2日晚上11时逃离里士满,次日下午即安抵弗吉尼亚州南部的丹维尔。在逃离首都的同时,戴维斯下令炸毁桥梁,焚烧军火库和仓库的工作也彻夜不停。到处烈焰冲天,浓烟滚滚。

1865年4月3日上午,戈弗雷·韦策尔①将军在市政厅接受了里士满叛军的投降。下午,他的部队平息了抢粮骚乱。韦策尔将军致电陆军部说:“我军于今天上午8时15分占领了里士满。”消息很快在华盛顿和北方传播开,报纸发出特大号外,人们的情绪更加昂奋。几千名载歌载舞的群众聚集到陆军部的大楼外面,陆军部长斯坦顿代表林肯政府讲了话,感谢全能的上帝对合众国的伟大拯救。从国会到白宫和政府办公大楼,整条宾夕法尼亚大道上旌旗招展,一派节日盛况。800响礼炮炮声隆隆,响彻云霄。人们在大街上高歌前进,相互拥抱,饮酒。

① 戈弗雷·韦策尔 (1835—1884),联邦将领,占领里士满的联邦军指挥官。1865 年4 月3 日在同盟市政厅接受里士满的投降。

罗伯特·李部在西窜途中,与追击他的格兰特部经常进行短暂交锋,李军伤亡惨重,万人,因而战斗力大减。当李军残部西窜至阿米利亚考特豪斯时,停留了一天以筹措粮秣,又一无所获,李军士兵被迫靠极少量的炒玉米来勉强支撑着。在塞勒斯河,数量众多的联邦军追上了李军,迫使后者仓促应战。

战斗结果,李军又损失近半数。这时,李军中不但粮秣匮乏,连炮弹也所剩无几,情况岌岌可危。4月8日晚,波托马克军团正在进逼李军的后卫,紧紧咬住不放。与此同时,4月9日,菲利普·谢里登的骑兵在阿波马托克斯切断了李军的去路。在谢里登的骑兵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那里埋伏着联邦第五军军长查尔斯·格里芬和另一位军长爱德华·奥德的两支强大步兵部队。他们于4月8日昼夜兼程,作了令人难以置信的30英里急行军后,4月9日黎明时分赶到阿波马托克斯村,援助谢里登的骑兵部队,准备一举全歼罗伯特·李军的。在西窜李军的左翼,还部署了联邦军的其他部队。

正是在这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困境中,罗伯特·李在作过几次函件试探之后,终于再次致函请求投降。这与格兰特“在不再死一个人的情况下解决种种难题”的愿望不谋而合。格兰特将军当即函复,并把会晤地点通知了罗伯特·李。

1864年4月9日,在弗吉尼亚州阿波马托克斯村的威尔默·麦克莱恩私宅的客厅里,举行了两军总司令的历史性会晤,罗伯特·李就在这间房子里向尤塞利斯·辛普森·格兰特签字投降。罗伯特·李向格兰特正式交出了他的军队。

这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兵不血刃,即经过宣誓后释放了28 231名战俘,从而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最后鏖战。

4月9日下午4点半钟,格兰特从阿波马托克斯村电告陆军部长斯坦顿:“罗伯特·李将军于今日下午按照我所提出的条件交出了他的北弗吉尼亚军团。”

在罗伯特·李直接统率的北弗吉尼亚军团投降之后,其他地方的同盟军也相继投降:约翰斯顿的部队于4月18日在北卡罗来纳州向薛尔曼投降;柯尔比·史密斯指挥的最后一支叛军于5月26日在路易斯安那州向爱德华·坎比①投降。万人。

① 爱德华·理查德·斯普里格·坎比 (1817—1873),联邦将领。曾任纽约驻军指挥官、密西西比河以西军区和路易斯安那州驻军司令。

1865 年5 月接受最后一支叛军投降。 战争走到了尽头,美利坚合众国经受了一次最严峻的战斗洗礼。4月10日黎明时分,隆隆的礼炮声响彻了华盛顿上空。街上人似海、歌如潮,欢呼声阵阵,久久地在空中回荡。政府各部门破例放假一天。白宫前的草坪上人山人海,倾听总统发表的简短贺词和宣布的庆祝活动。同一天,整个北方人民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情绪十分高涨。主战派和主和派携起手来,一道欢庆伟大的胜利。

联邦万岁!

林肯万岁!

从1861年4月中旬到1865年4月中旬,南、北双方征召兵员的总额为300万人,阵亡将士和伤病死者约62万人,其中南方26万人,北方36万人。如今战争结束,人们有理由去尽情欢呼,去讴歌他们的领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