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驱者的悲剧在于,他们往往没有亲眼看到乐土,就在乐土门槛前倒下了。亨利没能活到看见任何一个使他的祖国在认识宇宙历史上永垂不朽的伟大发现。他临终的时候(1460年),国外在地理方面还没有取得多大的成就。亚速尔群岛和马德拉群岛轰动一时的发现,实际上只是重新找到了它们而已(早在1351年,这些岛屿就已标明在劳伦斯罗盘航海图上了)。亲王的船队沿着非洲西海岸航行的时候,甚至连赤道也没有达到,仅仅进行了不太重要和不甚体面的白色象牙的交易和更多的“黑色”象牙交易。换句话说,在塞内加尔海岸上大规模地绑架黑人,然后到里斯本奴隶市场上去出卖,此外,还在一些地方找到了不多一点砂金。亨利从他梦寐以求的事业中,亲眼看到的就是这一点可怜的、不太光荣的开端。但事实上,决定性的胜利已经获得。因为葡萄牙海员的最初胜利不在于他们航行过的地域的广阔性,而在于他们在精神领域里完成的功勋:发展了进取性,消除了有害的迷信。几个世纪来水手们忧心忡忡地相互传说,似乎在诺恩(诺恩就是“前面无路可通”的意思)海角之后不能继续航行。因为海角后面就是“黑暗的绿海”,胆敢闯进这个致命水域的船只的命运是悲惨的。由于太阳的烤炙,那些地方的海洋就像开水一样沸腾、翻滚。船只板壁和帆篷会燃烧起来,任何一个胆敢走进这个像火山口附近的土地一样荒芜的“撒旦王国”的基督徒,立即会变成黑人。由于这种对在南方海洋里航行不可遏止的恐惧,产生了这些无稽的传说,以致教皇为了设法给亨利亲王找来水手,不得不答应每个参加探险的成员彻底宽恕他们的罪孽。只有这样才招募了几个同意到神秘莫测的区域去的勇士。希尔·卡涅什在1834年绕过迄今为止被认为不能通过的诺恩角,并从几内亚报告说,无上光荣的托勒密原来是个非同寻常的撒谎家,“因为在这儿扬帆航行,就像在我们家乡一样容易,而这个国家很富,各种物产十分丰富。”葡萄牙人听到这个消息,是多么欢欣鼓舞。现在僵局已被打破,葡萄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水手了——冒险去干一切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随着每一次新航程的顺利完成,航海家们的勇气不断增加,突然出现了整整一代把冒险看得高于生命的青年人:“航海是必要的,保存生命并不那么必要。”这一古老的海员的谚语重新主宰起人们的灵魂。而当新的一代团结一致,决心做一番事业的时候,世界就改变了自己的面貌。
因此,亨利的死仅仅标志着决定性飞跃之前的最后的短暂间歇。若奥一世——很有活动能力的国王刚刚登基,立即出现了超出任何意料的高潮。急跑和狮跃代替了乌龟的爬行。如果昨天还认为用12年的时间航行到没有多少海里的博哈多尔角,又用12年的时间,海船以缓慢的速度平安抵达佛得角就算是巨大成就的话,那么今天向前跃进100或500海里就没有什么了不起了。也许,只有体验过征服天空的我们这一代人,只有曾为飞机在法国练兵场上空飞了3000米、5000米和1万米而感到欢呼雀跃,而十年之后已经见到飞机飞越大陆和海洋的我们——只有我们能够充分理解当年整个欧洲对葡萄牙突然迅速地深入前所未知的远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兴趣和疯狂的欣喜情绪。1471年到达了赤道,1484年迪耶奇·卡姆在刚果河上登陆,而1486年,亨利的理想终于实现了:葡萄牙水手巴托洛梅乌·迪亚士到达了非洲南端的好望角。由于他在那里遇到了迎击他们的可怕风暴,因而起初将其称之为“风暴之角”。然而,尽管飓风撕碎船帆和折断了桅杆,这个大胆的征服者仍勇敢地继续前进。他已经到达非洲的东海岸,那里的穆斯林领港员本来是很容易把他带往印度的,可是海员突然发起暴动,他们声称:这一次足够了。巴托洛梅乌·迪亚士只好痛心地掉转船头,他没能成为从海上到达印度的第一个欧洲人,他没有获得这样的荣誉,但这不是他自己的过错。另一个葡萄牙人瓦斯科·达·伽玛,由于完成了这一英雄的功勋而成了卡蒙斯①的不朽长诗歌颂的对象。通常,这是一条惯例,发起人和悲剧式奠基人总是因为有了更为幸运的完成者而被人们遗忘。然而,决定性的事情毕竟已经完成,非洲的地理轮廓业已准确地查明,与托勒密的论断相反,第一次表明和证实:通向印度的自由道路是存在的。亨利死后许多年,他的学生和追随者们实现了他的理想。
① 路易斯·德·卡蒙斯(1524?—1580年),16世纪葡萄牙大诗人。
现在,全世界都以充满惊异和忌妒的目光注视着不显眼的、住在欧洲大陆边疆的这个航海民族。正当伟大的强国——法兰西、德意志和意大利进行毫无意义的互相残杀之际,欧洲的灰姑娘——葡萄牙已经成千倍地扩大了自己的领地,任何势力都赶不上它的赫赫成就了。转眼之间,葡萄牙成了世界上第一海上大国。它的海员们的成就不仅使它获得了一些新省份,而且获得了整块整块的大陆。再过十年,欧洲一个最小的民族将谋求统治和管理面积超过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版图的土地了。
不言而喻,实现这种过分的意图必然会很快耗尽葡萄牙的国力。连小孩子也会想到,一个居民不超过150万的蕞尔小国不可能长久地把整个非洲、印度和巴西掌握在自己手里,使之殖民化和统治它们,即使仅仅垄断这些国家的贸易也很少可能,更不必说永远保护它们免受其他民族的侵犯了。一滴油不可能使汹涌的大海平静下来;一个芝麻大的小国不可能永远让一些大于它几十万倍的国家俯首贴耳,臣服不二。因此,根据理智的观点,葡萄牙进行的无止境的扩张是荒谬的,是唐吉·诃德精神最危险的表现。但英雄行为总是不合理和违反理性的。当个别人和个别民族敢于承担超过他们力量的任务时,这种力量就会闻所未闻地增长起来。大概没有一个民族能像15世纪末的葡萄牙那样辉煌地把自己的力量集中为短暂的、所向无敌的力量。葡萄牙不仅突然产生了自己的亚历山大和寻找金羊毛的勇士——阿尔布克尔克、瓦斯科·达·伽玛和麦哲伦,而且还产生了自己的荷马——卡蒙斯,自己的梯特·李维①——巴罗斯②。转眼之间出现了大批学者、建筑师和富于进取心的商人,就像伯里克利③时期的希腊,伊丽莎白④统治时期的英国和拿破仑时期的法国那样,这里的整个民族在所有领域里都实现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并在全世界面前把它变为有目共睹的功勋。在世界历史某个不可忘怀的时刻,葡萄牙曾是欧洲的第一民族和人类的领袖。
① 李维(公元前59—公元17年),古罗马历史学家,著有《罗马史》。
② 巴罗斯·若奥·德——葡萄牙历史学家。
③ 伯里克利(公元前495—公元前429年),古雅典奴隶主民主派政治家。
④ 指伊丽莎白一世(1533—1603年),英国都铎王朝的末代女皇,大力发展航海事业。
但是,个别民族的任何伟大事业都是为全人类完成的。他们全都感到首次闯进前所未知的世界的同时,也推翻了迄今公认的尺度和关于天涯海角的理解和概念。于是所有的王宫和大学,都狂热地、急不可待地注视着来自里斯本的新消息。由于某种奇妙的洞察力,欧洲懂得了葡萄牙人扩大世界范围的功勋所包含的创造可能性,懂得了航海术和新国家的发现很快会比一切战争和攻城大炮更能决定性地改变世界,懂得了漫长的中世纪已经结束,新的世纪——“将在另一些地域范围内进行思维和创造的新时代”正在开始。佛罗伦萨的人文主义者、和平科学思想的代表波利切阿诺,意识到这一历史时刻的伟大意义。他讴歌葡萄牙,他的热情洋溢的话语里响彻着整个文明欧洲对葡萄牙的谢忱:“它不仅远远跨过了赫拉克勒斯的两大石柱和驯服了浪涛滚滚的海洋;它还恢复了我们生活着的世界迄今为止被破坏了的统一。这向我们预示了多少新的可能和多少经济利益!它向我们预示知识将如何被提高,曾被怀疑和否定的古代科学论断又将如何被证实,从许多世纪漫长的混沌黑暗中出现了新的国家、新的海洋、新的世界。从此以后,葡萄牙成了新世界的保卫者和守护人”。
惊人的事件中断了葡萄牙向东方的宏伟推进。初略看来,似乎“另一个世界”已经到达,似乎印度的王冠和全部宝藏已归若奥国王所有,因为自从葡萄牙水手绕过好望角之后,再没有谁能超过葡萄牙,也没有任何欧洲强国敢于沿着这条归葡萄牙所有的航道并步其后尘了。航海家亨利生前早就颇有预见地从教皇那里谋得了训谕:把将在波亚多尔角(博哈多尔角)后发现的全部土地、海洋和岛屿,统统只交给葡萄牙,完全归葡萄牙所有。从那时起,随后的三个教皇都肯定了这一独特的“礼单”,大笔一挥,认定拥有亿万居民的整个尚不了解的东方是维茹王朝的合法领地。总之,所有新的世界都属于葡萄牙,也只能属于葡萄牙了。手里掌握了这种可靠保证的人,通常是不会再热衷于冒险事业的。因此,如果幸运的拥有者——若奥二世对一个热那亚的无名小卒为了从西面前去印度,慷慨激昂地要求一个船队的荒唐计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也就决不像大多数历史学家们事后认为的那样是缺乏远见和令人奇怪了。诚然,里斯本宫廷殷勤而仔细地听取克里斯托弗尔·哥伦布先生的要求,而没有断然拒绝他。但里斯本清楚记得,所有对似乎位于欧洲和印度之间偏西的传奇性岛屿安蒂利亚和巴西的探险都是以可悲的失败告终的。而且又干吗要冒着牺牲分量十足的葡萄牙金币的危险去寻找通往印度的十分没有把握的道路呢?因为经过多年的努力,可靠的道路业已发现,而工人们已在特茹河岸的造船厂里日夜赶造能够绕过风暴之角直通印度的大船队了。
因此,当那个吹牛的热那亚冒险家真的乘坐挂着西班牙国旗的船只,越过“未知的海洋”,经过五个来星期的向西航行,遇到陆地的消息传到里斯本王宫的时候,就像一块投进窗子的石块那样使人大吃一惊。奇迹出现了!多少年来一直激动着航海家的头脑的塞涅卡悲剧《美提亚》中的神秘预言竟突然实现了。
真的,这样的日子终会来到,经过许多世纪,海洋将摧毁事物的枷锁,辽阔无边的大陆将呈现在眼前,提费斯①将发现新的海洋,而舒里②也不再是“大地的尽头③”。事实上,“寻找金羊毛的好舵手”哥伦布并没有料想到他发现了新大陆。直到临终,这个固执的幻想家还坚信,他到达的是亚洲大陆,只要从他的“伊斯帕尼奥拉”①向西航行,几天之后就能在恒河口登陆了。而这正是葡萄牙所十分害怕的事。如果西班牙在更近的西路上在最后一分钟超过葡萄牙并占领印度的话,尽管有教皇把在东面发现的全部土地交给葡萄牙的训谕,这也帮不了葡萄牙的忙。那时,亨利50年劳动的成果和他的追随者们的40年努力都将付之东流。葡萄牙将由于该死的热那亚人的狂妄和勇敢举动而失去印度。如果葡萄牙想保持自己对印度的统治,保持对印度的优先权,就只能拿起武器对付突然出现的敌人。
① 古希腊传说中寻找金羊毛的船上的舵手。
② 古代传说的一个岛屿名,是世界北部的边界。
③ 引自塞涅卡的悲剧。
① 即今日海地岛,1492年哥伦布在该岛登陆。
幸而教皇消除了行将降临的危险。葡萄牙和西班牙是教皇最心爱的孩子,惟独这两个民族的国王从来不敢起来反对他的精神权威。他们同摩尔人作战,赶走了异教徒;他用剑与火在自己的国家里根除了一切异端;教皇的宗教裁判在迫害摩尔人、改信天主教的犹太人和一般犹太人方面,哪里也找不到如此卖力的帮手。不,教皇不允许他的两个宠儿之间产生敌意。
因此,他决定把世界上尚未发现的国家干脆分给西班牙和葡萄牙,而且不是作为现代虚伪的外交语言即所谓的“势力范围”来划分。不,教皇并不故弄玄虚,他以基督全权代理人的权力,把还不知道的民族、国家、岛屿和海洋都赐给了这两个国家。他把地球当作苹果,只是不用刀,而是用1493年5月4日的训谕,将它平分两半。分界线位于佛得角群岛100里格(古代衡量海上距离的单位)的地方。
凡位于该线以西的尚未发现的国家,从此将归教皇的宠儿西班牙所有;位于东边的则属于另一个宠儿葡萄牙。开始,两个宠儿都表示同意,并为这份慷慨的赠品感激不已。
但不久,葡萄牙流露出某种不安,并请求把分界线往西移一些。葡萄牙人的这一要求由1494年6月7日在托尔德西拉斯签订的条约而得到满足。根据这一条约,分界线向西移了270里格(正因为这样,葡萄牙后来获得了当时尚未发现的巴西)。
不考虑所有其他民族,大笔一挥就把几乎整个世界分给两个国家,不管这种慷慨大方初看起来是多么可笑,但是这种不是以武力,而是通过自愿协商,和平解决冲突的方法,仍然应当被认为是历史上罕见的明智行动之一。
虽然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仅仅是暂时的,但在托尔德西拉斯签订的条约在许多年间,甚至在几十年间防止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之间爆发殖民战争的任何可能性。要知道,当用刀切苹果的时候,界线必定会透到看不见的背面部分。然而,长期寻找的生产珍贵香料的岛屿在哪一半上呢?位于背面的半球上界线以东还是以西?是在划归葡萄牙的那一部分,还是在西班牙未来的领地上?当时,无论是教皇、国王和学者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谁也没有测量过地球的方圆,而教会根本不承认大地是球形的。然而,在彻底解决争执之前,两个民族还都面临着不少麻烦,以对付命运赐予的巨大赠物:小小的西班牙获得了辽阔无边的美洲,而小小的葡萄牙获得了整个印度和非洲。
哥伦布取得的前所未闻的成功,最初使欧洲惊讶不已,随后便引起了我们古老的世界从未经历过的发现和冒险的狂热。要知道,一个勇敢者的成功,总会激起整整一代人的奋发努力和勇气。欧洲一切不满于自己的地位和没有耐心等待机缘的人——家庭中的非长子①、晋升无门的军官、达官显贵的私生子以及受法律追究的可疑分子——全都对新大陆心向神往。统治者、商人和投机家为了装备更多的船只,也都全力以赴;对于那些手持刀械要求将其送往黄金之国的冒险家和爱发不义之财的人,甚至不得不使用武力加以防范。如果说,亨利亲王当初为着替船只找到哪怕最低数量的水手,还要为自己探险队的全体成员请求教皇宽恕罪过的话,那末,如今则是整个整个村庄的人都向港湾涌来。船长和船主们甚至不知如何应付自愿前来充当水手的人群。探险队一个接着一个,的确好像浓雾的帷幕突然消失了似的,东、西、南、北,处处都出现了新的岛屿,发现了新的国家:有的冰天雪地,有的棕榈丛生;仅仅二三十年的时间,从各个港湾——从加的斯、帕洛斯、里斯本驶出的数百艘小船所发现的新土地,比人类生存数十万年来发现的还要多。那个地理发现时代的历程是永远难忘和无与伦比的。正如曼努埃尔国王曾骄傲地宣布的那样,“为上帝服务并为葡萄牙国王效力”的瓦斯哥·达·伽玛于1498年到达了印度,在卡利卡特登陆;为英国服务的卡博特船长于同年发现纽芬兰岛,从而发现了北美海岸。时隔一年,宾松②的船挂着西班牙国旗,卡勃拉尔①的船挂着葡萄牙国旗,分别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巴西(1499年)。加斯帕尔·科尔特—雷阿尔②也在此期间,步古斯堪的那维亚半商半贼的航海家们的后尘,在他们之后500年,进入了拉布拉多半岛。新发现层出不穷。16世纪一开始又有两支葡萄牙探险队,其中之一有亚美利哥·维斯普奇③随行,沿南美洲海岸而下,几乎到达里奥·达·拉普拉塔湾。1506年,葡萄牙人发现马达加斯加,1507年,发现毛里求斯岛,1509年,他们到达马六甲海,而1511年一举攻下了这个港口,于是,打开马来群岛大门的钥匙便掌握在他们手里了。1512年,庞塞·德·莱昂④到达佛洛里达半岛,而1513年,努尼耶斯·德·巴尔波阿⑤已经作为第一个欧洲人,站在达里安湾的高处,看见太平洋的景色了。从这一分钟起,再也不存在人类尚未发现的海洋了。在100年这样一个比较短促的时期内,欧洲船只经过的海域扩大了不是100倍,而是1000倍!如果在1418年亨利亲王时期,关于第一批barcas①到达马德拉群岛的消息,曾引起人们兴奋和惊讶的话,那末,到了1518年,葡萄牙船只(请在地图上比较一下这两段距离),已经在广州和日本靠岸了。前往印度的旅行,比之不久前去博哈多尔角的航行,即将被认为是风险更小的旅行了。由于如此神速的发展,世界便逐月逐日改变着自己的面貌。奥格斯堡的地图制版师只得日夜工作,而宇宙志学家无法应付大量的订货。他印制的图样来不及晒干和着色,便被人取走了。印刷工人为图书市场印刷的描写旅行的书籍和地图集供不应求——人人渴望了解新大陆的情况。但是宇宙志学家刚刚依据最新资料详细而又准确地把世界地图刻制出来,新的资料、新的情报又源源而来。一切又被推翻,一切又得从头做起,因为,原以为是岛屿的地方,却是大陆的一部分;被当作印度的地方,却是新的大陆。不得不在地图上添加许多新的河流、新的海岸和新的山脉。结果如何呢?制版师们尚未完成新的地图制作任务,又需要制作另一幅经过修改、订正和补充的地图了。
① 在封建社会的欧洲,只有长子有继承父亲遗产的权利。
② 马丁·阿隆索·宾松(约1440—约1493年),哥伦布首次航海时船长之一。他的弟弟维圣特·亚涅斯(约1460—1524年)也是哥伦布首次航海时的船长之一。他于1500年到达南美洲东端。
① 佩得鲁·阿尔瓦里·卡勃拉尔(约1467—1526年),葡萄牙航海家。
② 加斯帕尔·科尔特—雷阿尔(1450—1501年),葡萄牙航海家。1500年和1501年曾两次到达北美海岸。他发现了北纬50度和60度之间的一部分北美海岸,并称之为拉布拉多(庄稼人的土地)。拉布拉多半岛由此得名。
③ 亚美利哥·维斯普奇(1451—1512年),意大利航海家,曾到过南美洲北部,并称之为新大陆。
④ 庞塞·德·莱昂(约1460—1521年),西班牙征服者。1492—1493年曾随哥伦布远征美洲。1508年他率领队伍征服了波多黎各。1513年发现佛洛里达,1521年被佛洛里达印第安人打败,受伤身亡。
⑤ 努尼耶斯·德·巴尔波阿(1475—1517年),西班牙航海家。1513年越过巴尔马海峡发现太平洋。
① 一种可容18个船员乘坐的无篷小船。
这50年内的发展速度如此疯狂,如此令人陶醉,如此成果累累。无论在这以前或以后,地理学、宇宙志学和地图制图学都从没有遇见过。正是在此期间,地球的形状和大小,自人类开始生存、呼吸和思想以来,第一次被彻底弄清楚了;人类第一次认识了自太古时代起就跟着它在宇宙中转动的这个星球。而这些空前的成就都是一代人取得的:这些航海家替后代人经历了神秘海洋的一切风险,这些征服者开辟了一条又一条航路,这些英雄们解决了所有的——或者,几乎是所有的——任务。剩下的只有一件功绩——这是最后一件,也是最美好、最困难的一件:乘坐一艘船环绕全球,并一反历代宇宙志学家和神学家的看法,测量和证明我们生活的大地是球形的。这一功绩便成了费尔南·达·麦哲利约什梦寐以求的理想和终生事业。这个人在历史上就叫麦哲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