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健康只有日趋恶劣,终于累得无法起身。她自忖大限已到,于是在1857年11月6日写下遗书,寄给锡德尼·赫伯特。
在克里米亚她曾亲笔写下遗嘱,但此刻她连提笔的力气都已没有,因此,必须劳动舅舅才能完成最后的遗言。
在遗书中,她仍然无法忘记终身所抱的志向。
等待她康复后建立护士学校的5000镑“弗罗伦丝基金”,只好转交圣汤姆斯医院处理,并且希望把父母身后她所得到的大笔遗产作为示范医院的建设资金,并规定其中必须包括图书室、化学实验室、娱乐场、操场等设备。
她把后事交代得非常清楚,现在节录一部分如下:
“主啊!我在此听候您的召唤:……我高高兴兴,勇敢果决地到斯卡特里,现在我也要快快乐乐,毫无畏惧地回到您的面前!
大家都知道,派我到斯卡特里是您赐给我最大的关爱,现在您将带我去的地方,是否也允许我从事护士的工作呢……”
那诚挚无畏的态度,像一首传奇的歌曲,表达了一个基督教徒对生命负责到底,对使命负责到底的精神。
但“小陆军部”的改革方案一直搁浅。
至此,由于南丁格尔的病重,一切陷入绝望。
这一切,在她的心中或许还有许多打不开的死结,但在她垂死之前,却念念不忘这一改革方案。
幸而这时家中有一件喜庆大事,把全家的注意力和兴趣都吸引过去了。
前一年夏天,樊妮从勃灵顿饭店写信告诉威廉,有位哈里·维尔尼男爵曾经来访过。这位哈里·维尔尼男爵是金翰群历史上著名的克莱顿庄园的产权人,年56岁,鳏居,个子非常高,仪表堂堂,很有贵族气派,是当时英国著名的美男子。1857年夏天,这位男爵曾向南丁格尔小姐求过婚,但被拒绝。但此后却经常出入于恩普利庄园,这年冬天又同芭斯产生了感情。1858年4月,他们宣布订婚,6月在恩普利悄然举行了小小的婚礼。
这样一来,芭斯一心盘算着如何当一个“维尔尼男爵夫人”式的贵妇,樊妮也迷醉在嫁女儿的家庭欢乐中。弗罗伦丝终于过上了安生日子。
这是她一生中最宁静的日子。
她一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勃灵顿饭店的新套房中,相信自己活不了几个月了,周围的人也这样想。
玛依姑妈搬过来与她同住,想使她在临终的日子里心情轻松地度过。
玛依姑妈的女婿,诗人亚瑟·休·克劳,随着也成了弗罗伦丝·南丁格尔的“奴隶”,终日“像匹拉车的马”心甘情愿地(如南丁格尔小姐后来回忆时所说)为她记写备忘录,起草书信,递送报告。……
此时,南丁格尔一家人早已吓得躲得远远的。只有玛伊姑妈和克劳,像庙堂中的两个守护神一样一直守护着弗罗伦丝。
这是一种离奇的、温室育苗般的生存方式,死亡随时都会降临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