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住了步,摘下他那烟囱般细长的大礼帽,彬彬有礼地说:
“你好,索尔伯伯,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哪?”
哈丽特带着道格拉斯的信和蒙哥马利的荐书,于4月12日来到华盛顿。道格拉斯在信上说,他已商量决定,邀请塔布曼参加“被解放者事务局”的工作,并请她不要推诿这一重托。“被解放者事务局”将要决定400万昔日的南方奴隶今后的命运。
哈丽特还是第一次在华盛顿逗留。这个美国首都令她惊讶不已。大理石廊柱和黑人的棚舍很不协调地混杂在一起;侧街上,画着红十字的军用篷车,陷在豪华别墅大门前的泥坑里无法行动。这些别墅,一座座浓阴密布,围着花样栅栏。有些大街上,既没有林阴道,也没有铺装过路面的马路。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碰见母猪带着一群猪崽乱窜。参议员拿着皮包,小心地绕过国会宫附近挤牛奶的女人。国会宫的圆顶四周是葱翠的林木。四面八方,无数小旗在迎风飘扬。政府大楼门前的士兵,每小时换岗一次。骑兵巡逻队在主要的街巷巡行。在军部屋檐下不远的地方,设置着一个炮兵连。
哈丽特住在索琼纳一位远亲家里,这是她熟悉的一位大婶。那里有一座土房,隔壁就是畜棚,只听见小猪不断地哼哼。
“哈丽特,您瞧!”女主人把一盘烧豆子递给客人,絮絮叨叨地说道,“庆祝胜利好几天了,还像在过圣诞节似的,放大炮,点油灯,阅兵式一个接一个。我们这个地方,什么都知道。比如今天晚上吧,剧院要演出,总统老爷和他夫人要亲临观赏。只要在大门口等一会儿,就能看见所有的名人。不过我并不劝您前往。天快下雨了,何况,要见总统老爷,您还有许多机会呢!”
哈丽特没到剧院门口去,大城市的喧嚣,人家告诉她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闻,已经把她弄得头昏脑胀。她很早就睡去了。一大早,一片乱哄哄的奔跑声和叫喊声把她惊醒。
“快起来!”女主人嘤嘤地哭着,悲痛得使劲把两手往身后弯曲,“他死了,被杀死了,仁慈的上帝,停止呼吸了啊!”
“谁被杀死了?”
“总统老爷啊!”
林肯总统是4月14日在包厢里被枪杀的。凶手畅通无阻地进入没有卫兵的包厢,向总统的后脑勺开了一枪。然后,他跳上正在演出的舞台,挥刀杀开一条路,从剧院后门跑到街上。那儿有个人牵着马正在等他。他飞身上马,往城外扬长而去。
夜里,华盛顿的电报线路不知怎么被破坏了。耽搁了好长时间,才派出巡逻队到各条公路上去追捕凶手。但凶手逃跑那条路却恰好没派巡逻队。凶手藏进一座农场的板棚。本来严令必须抓活的,但终归被意外的一枪打死了。到底谁是谋杀阿伯拉罕·林肯的组织者,时至今时,仍然还是一个谜。不过,从林肯停止呼吸那一刻起,连他的最激烈的反对者也不得不承认,美国失去了她历史上一位最正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