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准备怎么回去呢?”大个子问道。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哈丽特微笑着回答,“我们把新鲜可口的馅饼,卖给迪克森那些饿得发昏的士兵。”
就在下一个礼拜,蒙哥马利上校的几只武装小艇和三艘炮艇,神不知鬼不觉地驶进了康巴希河。在南卡罗来纳州,谁也不会料到竟有人袭击这条布了水雷的河流。所以,这个地区没有驻军。
刚果·吉姆指挥三只小艇,在前面开路。他挑选了几名健壮的黑人,袒胸露乳,拿着钩竿、木棍和斧子站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盯住水面。他们沿着黄浪翻滚、蜿蜒曲折的河道溯流而上。
水面上不时传来一声低沉而悠扬的喊声:“啊咳——”这表示警戒哨发现了水雷。于是,小船便小心翼翼地把水雷围起来。黑人砍断系雷的粗绳,一个蛮大乌黑、能制人死命的圆球便慢慢浮出水面。大家拉住球上的绳头,把它拖到岸上,牢牢地系在芦苇丛里,并不提出水面。
詹姆斯老爷双手叉在胸前,站在炮舰舰头。每当扫除一个水雷,他便满意地出一口长气。他欣赏黑人们协调的工作,欣赏警戒哨断断续续发出的信号和吉姆的回令。那是些含糊而短促的喊叫,有时还加入一声怪异的长吟,就像在祷告似的。
“他在说什么?”上校问站在身边的哈丽特。
“这不是讲英语,”哈丽特答道,“这是猎人用的信号,大概是过去从非洲传来的。”
“吉姆!”上校喊道,“出什么事了?”
“詹姆斯老爷,一个水雷拴在链上,”向导笑着回答,“我们要把它连同链条一起起来。这儿有记号呢,詹姆斯老爷!”
“什么记号?”
“有人把芦苇浮标放在水雷上。”
“这是我的熟人干的,”哈丽特说,“就是我和简·贝利在空屋子里见到的那些小伙子们。他们说他们是林肯的朋友。他们正等着我们。”
“什么时候发信号啊,老爷?”简·贝利忍不住问道。
“等靠近仓库些的时候。”
哈丽特环视了一下康巴希河低矮的河岸。河岸上围着堤坝,堤坝后面,被纵横的沟渠分成一块块的稻田,绿油油地直伸到天边。田中,清清的水波闪着夺目的波光。这儿盛产一种世界上最好的稻米——卡罗来纳“金谷”。田野上杳无一人。
“一片没有人烟的绿洲!”蒙哥马利用望远镜四下望望,说。“这真使我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先生,”哈丽特说,“有千万双眼睛正在注视着我们,只需一个信号……瞧,那是什么?”
田间小道上滚起一道烟尘。烟尘中,一名穿灰外套、没戴帽子的骑士正策马飞奔而来,双脚疯狂地踢着马刺。
“是巡逻兵,”哈丽特说,“是白人巡逻兵,还是个少年呢!”
简·贝利一声不响,从肩上取下步枪,瞄准那少年,“砰”地放了一枪。上校气极了,转身瞪着她。那骑士双手一挥,翻身跌落在绿色的田野里。他的马蓦地站住,发出一声惊骇的长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