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寒瞬间想起昨晚暮色中,蒋周把购物袋扔在自己脚下的恶劣态度,他微微叹息:“我明白了。”
四中一个年级十六个班,从一往后,越来越差,同学说蒋周就是十六班最难管的刺头儿,复读班是编外的十七班,和其余班级不在同一栋教学楼,晨会散了后,段知寒回到教室,没再见过蒋周。
但晚自习放后,两人又见了一面,这不算巧合,因为他们住同一片街区,巧合的是相遇又在昨天的窄巷子中,依旧是段知寒步行,蒋周骑单车。
这回蒋周骑得慢,远远瞧见段知寒背影,他一想到借眼镜那事,心里就直乐,于是骑到人身侧,出声问:“你也住这片儿?以前没见过啊。”
他语气熟稔,但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特别是对段知寒这类人而言。
段知寒走路时在出神,冷不丁被他吓到,缓了会儿才捏着书包带说:“见过。”
“啊?”蒋周侧过头,昏黄的路灯在他眉骨与鼻梁处投下深深阴影。
“我家在悬铃巷27号,从前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段知寒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努力将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蒋周隔了许久才“哦——”了一声,像在思考那个地址是谁的家,他挑了挑眉:“27号许婆婆家,你是她家的啊?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哎你叫什么来着?”
“……段知寒。”段知寒想,他果然忘记了。
蒋周这人挺讨厌的,他其实记得段知寒,甚至还记得段知寒喜欢荡秋千,喜欢吃奶油冰棍,可他偏装作一副忘记了的模样,自己也说不上来缘由,也许是见到对方乖软依旧,他那颗想欺负人的坏心就开始作祟——他想看段知寒会怎么反应。
可段知寒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正常,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其实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在说完这话时,薄唇抿得更紧了些。可蒋周错过了这个反应,他直起身体,轻佻地说:“那算是老相识啊,昨天搞得不愉快,咱们都忘了啊!对了,看你站十七班队里,刚转来的吧?以后在四中,有事就找我。”
这时,段知寒在路口停住脚步,掀起眼皮第一次直视蒋周,他说:“咱们不同路,就到这儿吧,我走了。”嗓音低柔,却透着明明白白的疏离。
望着那道清瘦背影消失在转角,蒋周从怔然中回神,冷声嗤笑了下。
好学生不愿意和他这种人为伍,蒋周也决干不出热脸贴冷屁股这种窝囊事,他调转车头,干脆地朝反方向离去。
9
自那夜后,两人没再说过话,犹如陌生人。然而,近乎每一次晚自习放后,两人免不了会在幽暗的街巷打照面。
通常蒋周骑单车,从段知寒身侧飞驰而过,有时他也会步行,戴着耳机散漫地走在段知寒后面,还有一些时候,他和一群男女勾肩搭背,嬉笑打骂地穿过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