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我总觉得,我这病……没那么简单,久病成医,我最近,总有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你瞎说……”
“听我说,我以前虽然偶尔……咯血,但远没有现在严重,且吐出来的血也不是黑色,我以前只是头痛,并没有头晕的症状,最近却很严重,还有就是,我感觉自己视力……咳咳咳……也下降了很多,有时甚至会看不清桌椅。”
“所以……”
“我怀疑我中毒了,御医每次来都是说些一模一样的话,可要是他们被收买了呢?”
“天哪!”断玉惊讶的捂住嘴巴。
“所以我才想见沈鹤卿一面,他精通医术,我要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之所以要你一起前来,是因为怕被人发现,你也可以以勘察朝月宫是否不祥为理由,咳咳咳……”
“好了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
“殿下、国师,在下进来了。”沈鹤卿站在门口低着头问。
在知晓宁予安的意思后,沈鹤卿半跪着请宁予安伸出手,为了不打扰到他们,断玉去门外等他们。
“殿下又消减了不少。”对于宁予安的病容,他倒是没有做太多评价。
“你倒是更加亭亭玉立了。”
不同于三年前他总是穿的花枝招展,眼下他只是素衣白袍,只用一支木簪绾起青丝,宁予安却觉得顺眼多了。
三年不见,少年出挑的更加楚楚动人,以前还有些含蓄的眉眼也已完全长开。
“那殿下看到亭亭玉立的在下,觉得身子好点了吗?”他巧笑盼兮。
“嗯?”
“都说赏心悦目,在下因这容颜犯了不少错,可若是能让殿下好受一点,也算是给这人间赔罪了。”
“公子还是如此幽默。”宁予安费力的笑着。
“不要再笑了殿下,您笑起来很美,可是我知道您现在并不想笑,且笑起来很吃力。”
宁予安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道:“看来国师对公子的教导很是深入,你都可以看透人心了。”
“这世上人心各异,就算是在下跟着国师学习一生,到头来,也许还看不透任何一个人,殿下请将手放在腕枕上。”
接下来的一炷香的时间内,沈鹤卿都在为宁予安把脉,在他十九年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看着沈鹤卿的眉头越皱越紧,宁予安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最后,他缓缓的收回手,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言说,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此刻却希望自己误诊了。
看出他的为难后,宁予安道:“你但说无妨。”
“殿下还记的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想为您诊治时您拒绝我了吗?若当时您没有拒绝我该多好呢?”
“很严重?”
“殿下您,在很久以前,就被人算计了。”
“愿闻其详。”
“是慢性毒药,从您目前的脉象来看,给您下毒的人已经坚持了有三四年了,虽还无法确认是哪种毒,但可以确定的是,此毒短期无效,长期以往,可……可夺人性命。”
因为心里有数,宁予安也没有多大的震惊。
“那些御医……”
“御医是同谋,整个御医院都是,依在下拙见,您的食物都是朝月宫自己做的,每次食用前也要用银针试毒,应该不是饮食的问题。”
“那就只有……”
“那就只有您每日服用的药了,最可能的就是:御医给您开的方子中就已经加入了毒药,殿下,煎药后的药渣能让在下看看吗?”
宁予安命璟墨拿来了近三天的药渣。
沈鹤卿仔细查看后得出了结论:“是黑雪梅。”
“那是什么?”
“一种生长在南萧西南方的野草,在北宁很少见,黑雪梅全身黑色,貌如梅花,喜欢湿冷的环境,少量服用确实会补血养颜,但长期服食,会气血两亏,头晕目眩,甚至产生幻觉。他们加的量很少,且不是每次药都会加,也算是小心谨慎了。”
“所以殿下吃这种毒药吃了这么久?”国师简直快要疯了,但因为沈鹤卿在场,他尽力压制自己。
“我会怎么样?”宁予安问。
“照目前殿下的情况看来,您……您已毒入骨髓,要立即停药,及时治疗,可就算是这样,您也已经被伤到了根本,恐怕……恐怕……殿下!”
沈鹤卿忽然跪下,道:“只要您相信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远了不敢说,但至少保您五年无虞。”
断玉:!!!
“你的意思……殿下最多能……”断玉看向宁予安,眼中的泪再也掩饰不住,他深深的感觉到,这个自己从未拥有过的女子,却要真正的失去了。
“五年……”宁予安出乎意料的平静。
“殿下……”
“好了,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自怜自伤了,仔细想想,能让整个御医院来陪他唱这出戏,此人一定位高权重。”
“会不会是丞相和皇夫?”
“目前尚未可知,国师,沈公子,今日有劳你们了,今日之事,还请你们不要说出去。”
“殿下放心。”
虽然恋恋不舍,但国师他们毕竟不能逗留太久,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沈鹤卿走时,珍重的道了一声:“殿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