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百姓就不明白了,若是南萧侵犯了我朝国土,我们打过去无可厚非;若是南萧奴役了我朝百姓,我国国民尊严自然神圣不可侵犯;就算是南萧皇帝有什么不当言论,让我朝天子颜面扫地,那全北宁勒紧裤腰带也就认了,可是这两个泱泱大国,常年兵戎相见,全然不是以上这些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理由,只是因为: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沈鹤卿。
听名字,就是个狐媚惑主的美人胚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北宁皇帝和南萧皇帝为了他不惜兵力,誓要将这个沈鹤卿收入自己的后宫。
因此,不管是北宁还是南萧,别说男子了,女子都表示无法理解,男人嘛,吹了灯不都一样,就算是再美,又能美到那里去,至于以一国之力相博吗?
能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没有见过沈鹤卿的人。
一年前,北宁朝堂之上,群臣再一次为战争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为一男子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不像陛下您的处事风格,陛下还请交出沈鹤卿吧!”丞相明愿心苦口婆心道,她就纳了闷了,女皇少年继位,一生英明神武,怎么到了不惑之年,为了个男人频频发疯。
“陛下,我军与敌军都损失惨重,实在是不能再打下去了。”兵部尚书李玉难得的与丞相保持同一看法。
“陛下,要臣说,那个沈鹤卿祸国殃民,就该凌迟处死,一了百了。”刑部尚书林风儿恶狠狠道。
众人都觉得她说出了真理,纷纷附和。
“陛下……”
“陛下……”
……
女皇宁向阳心不在焉的听着,反正不管她们说什么,自己也不会伤沈鹤卿半分的,不过看文武百官这样子,确实是打算生吞活剥了鹤卿,看来确实得想个法子稳住她们。
就在群臣七嘴八舌商量应该用什么方法弄死沈鹤卿的时候,一个如玉般的声音从太极殿后面传来:
“诸位大人,定要置鹤卿于死地吗?”
他头戴金嵌石榴蓝宝石步摇,身着绣有金线森林的紫色锦衣,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天仙下凡。
方才还吵闹不止的太极殿顿时鸦雀无声,丞相手中的玉牌都掉在地上,幸亏地毯铺的够厚,否则损坏玉牌可是大罪啊。
“卿儿,你怎么出来了,”宁向阳从龙椅上一跃而起:“你身子弱,应该多休息才是,添星,快扶公子回去。”
侍者添星急忙来扶住沈鹤卿:“公子,请吧。”
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沈鹤卿款款走向帘后。
“那个……臣以为,南萧乃万恶之源,确应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南萧狼子野心,犯我国土,不可轻饶啊!”
“臣愿带兵前往前线,壮我北宁国威!”
……
宁向阳笑了,她可太喜欢这种君臣一心的感觉了,只是沈鹤卿这样贸然露面,只怕会让更多人打他的主意。
沈鹤卿,原是南萧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庶子,其母沈恺音因贪了三百两银子被斩首,嫡父与长姐被贬为奴,生父一病不起,死在被发配的路上,留下当时年仅十三岁的沈鹤卿。
按说这样一个身世悲惨的孩子,要么躲起来安安静静的过完平淡的一生,要么在某个寒冷的冬日冻死在街头,可他的那张脸,注定了他不可能苟一辈子。
十三岁,就已经露出惊艳的胚子,真真的要了无数女子的命。
当年北宁使节团到南萧,有个叫何遇的五品官员在寺庙里见到了逃命到此,饿得奄奄一息的沈鹤卿,虽然他当时皮包骨头,衣衫褴褛,但何遇还是惊为天人,便寻思将他带回北宁,当做继子养在深宅之中。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何遇让沈鹤卿带上了斗笠,对其他人只说是感了风寒,不能吹风。
只是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碰到出宫的嫡公主——五公主宁护安,使节团自然毕恭毕敬的行礼,她们心里门清,这位公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册封为皇太女,成为她们将来的女皇。
宁护安天性清冷,与其余皇女皇子也都保持距离,长相说不上惊艳,但也颇有些陌上谁家少女足风流的意思,面对使节团的行礼,她例行公事的回了礼,身为嫡公主,宁护安从来不失礼数,这是母皇从小教导她的。
但让何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本该默默无闻跟在她身后的沈鹤卿,却非常“巧合”的被微风吹掉了斗笠,露出了那张足以让嫡公主瞳孔地震的脸。
使节团不由得惊叹连连,看何遇的眼光也有了变化:什么受风寒的义子,何大人是打算金屋藏娇啊!
宁护安薄唇轻启:“巽坤宫缺一个伴读,本公主觉得此人不错,不知是谁家公子?”
“回五殿下,此乃下官新收的义子,若殿下看得起他,欲带入宫,那也是他的造化。”
“那就这么定了,跟我走吧。”
没有人问过沈鹤卿的意见,他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公主的侍从请上了轿子。
使节团对着公主车马行走的方向行礼,等到车马在远处凝聚成一个黑点,众人连忙向何遇道喜:
“何大人,他日飞黄腾达,可千万不要忘记同僚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北宁某个大人物的安排下,沈鹤卿的容貌被一位南萧宫廷画师尽收眼底,她立马席地而坐,用颤抖的手激动地进行着她的艺术创作。
画师用尽毕生所学,翻遍历代书画典籍,也没有画出沈鹤卿的神韵,最后索性闭门造车,茶饭不思的状态让家中老少捏了一把汗,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幅画要是画不出来,那全家上下都得遭殃。
可怜的画师差点把自己揪秃了,画像后来总算是画出来了,虽然少了那么点味道,但也足以让南萧女皇萧珀说一句:“召此人前来,朕想见见。”
见见?晚了!
此时的沈鹤卿,已经成为北宁嫡公主的伴读。
嫡公主到底是嫡公主,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只是命令沈鹤卿没事就在书房待着,别让更多的人见到。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算了,毕竟只是一个戴罪九品官员的庶子,两国相交才是大事,可惜,又有一个见过沈鹤卿的人非常蹊跷的出现了。
此人名叫章婵,是沈恺音的狐朋狗友之一,二人一同入朝为官,沈恺音伏法后,她急忙撇清关系。
可如今在某位打北面来的高人指点之下,理清了沈鹤卿与自已仕途的关系,便想尽办法面见天颜,不过她平时上朝时跪的地方,女皇连远眺都不一定能眺到,更别提是和陛下说上话了。
章婵苦思冥想一夜后依旧无果,只好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请求指点,并搬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一炷香后,计上心来。
于是这位九品大官,穿上外族人的服侍走进酒肆,放出豪言说要请在场的人喝酒,大伙儿自然乐意,喝着酒吃着菜对这位慷慨的外来客恭维不已,纷纷上来敬酒,问她是何方高人,来此地有何贵干?
“我?实不相瞒,我来贵地,是为了见见世面,来见见世上真正的美人。”
“美人?我们南萧美人众多,不知您指的是……”
章婵故弄玄虚道:“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一来二去之间,沈恺音之子沈鹤卿的容貌就被整个酒肆的人知道了,没过几天,整个金华城都知道有个外族女子为了南萧第一美男子变卖家产,只为一睹芳容,自然,消息也飞进了南萧女皇的耳中。
宫廷画师与章婵两人一拍即合,里应外合,让本就万花丛中过的女皇心痒难耐,没过多久,女皇便派人带着奇珍异宝来要人了。
当然,此行未果。
但使团见到了沈鹤卿,回去后对着女皇萧珀绘声绘色的描述,让萧珀更加难以放下,也让她伤了面子:一国天子开口,无数奇珍异宝竟然还换不回一个伴读,宁皇这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她恨恨道:
“宁向阳,朕就知道,你我之间,早晚还有一战!”
宁向阳在见到沈鹤卿的第一眼,心道:“萧珀,这一天,到底还是要来了,也不枉我等了这么久。”她又回头盯着玉玺,嘴角露出了只有自己知道何意的笑容。
宁向阳册封沈鹤卿为公子,赐居白鹿台,出穿用度,一如皇子。
沈鹤卿的命运改变了,两国的噩梦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