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皱皱眉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明明陈潜自己都曾经讲过，周锐与他是很像的。
陈潜盯着李瑞清清秀的面容，坦诚说，“瑞清，你不是很清楚么，那时候我向你提起他，都是我故意刺激你的。”
“那时……我们分开了那么久，你刚刚回到国内，我又是欣喜，又是焦急，又……又气你不把我放在心上。冲动之下，才对你说了气话。”
李瑞清点点头，诚然这些他早已想到，毕竟他也并非对自己、对陈潜、对他们之间不算纯粹的感情毫无信心。
只是他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日子，还没有习惯陈潜身边不止有一个自己，还没习惯陈潜成了这样一个拥有无限魅力和众多爱慕者的男人，还没有习惯陈潜有了那么那么多的选择。
而他，只是这众多选择中的一个。
他心情愈加复杂，皱着眉头看向陈潜，“我知道，我知道那时你是故意的。”
“可我也知道周锐和我的确很像。”
“可我也知道，你明明早就发现了我们很像，不是么？”
陈潜打开车窗，他掏出跟烟来，塞进嘴中，点着，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朝着窗外，缓缓吐出烟雾来，“瑞清，你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像。”
李瑞清自嘲地笑笑，“我们没有那么像……是因为我比他大了许多，不是么？他还很年轻，但我已经三十岁了。”
陈潜摇摇头，他把半根烟掐灭，说，“不是的。”
“当时，新锐刚要开展经纪代理业务，我让电影学院的老师给我推荐几个学生，老师一共给我发了三个人的资料，其中的一个就是他。”
或许是因为时间跨度太长，最初的记忆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褪色，陈潜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当初的那三个学生，都属于先天条件很好的那类，长相好、身材好、也很年轻。我和刘平，还有几位新锐的老员工非常重视，一一见了他们。面试后，我们达成了统一的意见，周锐无论是外形条件还是演技、唱功，都属于这三个人中最拔尖的那个。那时候新锐的体量和能力有限，我们只会择优选择。在那种情况下，新锐会签下周锐毫无疑问。”
“当初面试时，参与打分的不止有我一个，估计打分表还留着，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随时让助理找来拿给你。”
李瑞清没说话，谈不上相信或不相信，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去看那份真伪莫辨的打分表。
陈潜的话极尽客观，李瑞清自己也承认周锐是个不错的艺人，就算没有陈潜签下他，也必然会有其他经纪公司看中。可哪怕周锐很优秀，注定要做这一行，那么谁又能保证当初陈潜心中就全然没有私心呢？
人性幽微，或许就连陈潜自己，都不能做出这个保证。
陈潜知道仅仅这些不足以让李瑞清信服，他坦然地说，“周锐是新锐签下的第一个艺人。起先，无论是新锐还是周锐本人，在娱乐圈都没有什么分量。后来，新锐逐渐发展，我们手中的机会越来越多，也陆续签了不少艺人。经纪人开始帮艺人们接洽影视资源，而周锐成功把握住了这些机会，演了几个配角，渐渐小有名气。”
“但我向你发誓，这么久以来，我从未额外关注过周锐，更没有给过他不该给的条件和资源。选择他是因为他是当初新锐传媒的最优选择，而他在新锐这些年所拿到的每一个角色、每一份资源，都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量。”
李瑞清的表情很淡，他想，是啊，他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陈潜诚然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量，可周锐的利益与公司的利益，从来都是绑定在一起的。
陈潜歪着头，他看着李瑞清的眼睛，表情有些不忍，似乎不愿再提到这些，却终是深吸一口气，说，“再后来，我和康导开始筹备《雪城》的拍摄。起先康导不知道我心中已经有了男主的人选，凑巧他看到了周锐的资料。就是那时候，康导对我说，周锐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跟你很像。他说，或许林然这个角色，可以让周锐试试。”
“康导的话，比起认同，我心里的诧异更多。瑞清，我们在一起了那么久，正是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我不可能会觉得有谁能跟你像。”
陈潜掐灭手中的烟，他自嘲地笑笑，“大概是因为好奇，又或者是不甘心，周锐第一次试镜‘林然’的那天，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看出了端倪。他的侧脸在某些角度看过去，跟你有些相似。不过，就算是发现了这点，我心里仍旧没什么感触，也并不觉的欣喜。”
“中国有十四亿人，会遇上一个两个跟你在某些角度微微相似的人，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康导没有将你列为‘林然’一角的备选，我自然不可能答应。瑞清，《雪城》只能是你的。于是我向康导提出要求，我不会插手女主的选角，也不会管他男二要选谁，但《雪城》的男主必须是你。”
李瑞清肩膀一颤，他的心脏漏了半拍。时隔那么久，再次听到这些内幕，他仍旧无法走出来。浓郁的不甘、隐隐的愤怒、还有作恶的愧疚，一同在心底里焚烧成灰，风吹过，留下一地的肮脏污秽。
他想，的确是他对不起周锐。
陈潜的措辞很小心，他努力不去刺激李瑞清，“瑞清，从那以后，不知怎地，很多人都说周锐跟你很像，不仅是康丰，就连刘平也偶然提起过。可我自己从未觉得你们像过。”
他捧起李瑞清的手，放在嘴边，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样，轻柔地亲吻，“我太熟悉你了，在我心里，谁都不会跟你很‘像’。
“你是唯一的，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