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南国的橘子树在北国是结不出好果子的。
顾肇均站在树下玩着一柄折扇,一身素色衣裳,比起树上的花朵是另一种绝色。
北国皇亲和臣子们或结伴或独自游着园子,我端了一碟青梅踱到顾肇均身旁:「顾大人,任了这么久的文职不觉得寂寞吗?我记得你是骑兵出身。」
他拈了一颗轻快道:「你管我。」
我过的是十七岁生辰,顾肇均已经年过弱冠。
在南国,这个年纪多半已经娶妻了。
但不称心的姻缘会让本就没那么顺坦的生活雪上加霜,所以我并不劝他早日成家。
又该走了。
每次到了离开南国使馆的时候我都惊觉:原来我只是客。
回宫途中,乘坐的马车轮子崩掉了一只。
于是停下等待修缮。
正要启程,有宫人飞马来报:皇后咳疾又犯。
我微笑:「她很怕我们借机在外留宿。」
孟祺无奈:「那是生珏儿时落下的病,一般会在我留宿其他妃子宫里时发一发。」
「很可爱的病症。」
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恃宠生病的。
进了宫门之后,孟祺向左我往右。
他去陪乔乔了。
我脱下那身浮光潋滟的大红裙子,散发沐浴。
手边放着侍儿新制的绿茶香膏,闻起来清爽甜蜜。
我把双腿架在浴桶沿上,低头看见大腿上附了一片粉花瓣。
想起出嫁之前给我量体裁衣的嬷嬷说,公主这样的风华,去了北国定会艳绝京都。
艳是艳了,只是没有男人爱我。
孟祺是乔乔的夫君,我没有夫君。
我衣下的肌肤从雪白到长出斑点,从紧致变得松垮,都没人看。
这个想法有点儿越礼,但想是我唯一的权利。
我闭上眼睛仰着脑袋,让发梢的水滴滴答答地滴着地板,再想一遍。
5
「这些是娘娘平日爱读的书么?」徐妃从我枕边摸出三本卷了边的册子。
《周礼》,《仪礼》和《礼记》。
「最近在温习。」
她是妃嫔当中唯一会私下来探我的人,倒说不上善意或是恶意,更像是纯粹的......闲得无聊。
也是,既没得争宠又不用抚育子女,这宫里除了乔乔谁不是闲得耐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