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看我的表情,也有可能是口罩遮住大半的面目,我什么也看不清。
我张了张口,喊他的名字。
「俞阳,我额头是不是破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依赖俞阳,无非是他在我空洞的二十年里给了我爱而已。
现如今爱是他的东西,他收回也轻而易举。
所以我仰头看他。
他站我身前,眼里是公事公办的冷漠。
「处理伤口去挂个号,找护士。」
「……」
我呆愣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
「我只是顺路拿药。」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本就不想管我的。
别找他,也别让他给我处理伤口。
是啊,他不是跟我说过的,他觉得我恶心。
我确实活该,本就是我抛弃他的。
我到底在渴求什么再让他回来爱我。
我猛地低下头,脚底下的玻璃碎片亮晶晶的,我本想着是我自己的水杯,就算要保洁人员打扫,我还是先把它们归一归比较好。
可是手碰到那些玻璃碎片,我却忽然将它们抓进了手心里。
然后握紧拳头。
先是拉扯人神经的疼痛,我怔愣地盯着血液一滴一滴自我的掌心流出,溅在地板上,混进细碎的玻璃堆。
摊开手,细小的玻璃碎全扎进伤口。
好疼。
可我还没仔细看,手腕就猛地被人抓紧,泛白的指骨捏着我手在抖。
我很少见俞阳失措的样子,鲜红的血顺着我的手也淌上他的皮肤。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喊我名字。
连尾音都在颤。
17
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懂我的卑劣性,所以我坐在病床上,垂眼看他低着头,一点一点拿镊子夹走我伤口里的玻璃碎。
心情居然会上扬一点。
俞阳,你还是没法不管我。
生理盐水冲过伤口时会有些疼,我下意识地缩了下掌心,又被他牢牢固定住。
他一直,一直都没再讲一句话。
眼睫垂下时,轻轻扬扬地在他的眼睑落下一片阴影,掩住了他的神色。
感觉,是有点生气了。
我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终于在我第三次不安分地挣扎时,他抬头看我。
漆黑的双眼,总给人冰冰冷冷的印象。
「乱动什么?」
「嫌扎的玻璃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