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就必须要离开我的父母了。
我必须像一颗成熟的洋姜,埋进陌生的土壤里,成为一片新的田地。
我唯一舍不下的是母亲。
母亲从我的沉默中看出我的决心,她说:“舒展,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读了很多书,有文化、有见识,妈相信你能把握自己,知道该怎样做。
妈不是绝对反对你跟一个离了婚的男人结婚,只是你还年轻,不知道生活中的很多细节,包括夫妻间的事。
妈是担心,穆晨锺那样的年龄,恐怕连性生活都做不了。
到时候,你就受苦了”。
我听了难为情,十分窘迫。
母亲是一个极严肃的人,性的话题在我家是从来不涉及的。
此刻,母亲却跟我谈起夫妻间的事,我一下不知所措。
之前,我跟穆晨锺在一起时,他也说到将来可能的性生活,担心满足不了我。
我觉得两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爱情,性生活好不好有什么要紧呢?——那时候,我对性一点儿都不了解。
我的生活里只有爱情,还没有性。
终于,母亲决定给我以性启蒙。
虽然后来回想起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来得太晚了一些。
母亲因为自己不堪的性经历,放弃了一个母亲对她女儿应尽的责任,以致我的青春像一枝错过季节的花,背时而绝望地悄然盛开。
按照母亲的说法,她4岁没娘14岁没爹,基本算个孤儿。
东北解放时,母亲便参了军。
部队里管吃管穿管住,最适合像母亲这样孤苦无依的人。
部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任何像母亲那样瘦小干枯的苦孩子,在这里都能被迅速营养茁壮,出落成挺拔俊美的姑娘。
然后,她们中的大部分会被上级男性首长选中,娶回家里做老婆;或者由组织出面分配给这些首长,作为对他们浴血革命的犒赏和福利。
母亲最初的情况似比这些还好些,几乎算得上那个年代里难得的自由恋爱。
男人是一个职位挺高的首长,已经到了不需要亲自上战场冲锋陷阵的地步,当然年龄也不小了。
倒霉的是他在一次视察胜利战场时,竟被一枚延迟爆炸的炮弹遥远地削掉了四分之三粒睾丸和半厘米龟头,光荣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