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爱人会一起来吗?
文城的春季天气多变,时阴时晴。飞机落地的时候,驾驶舱玻璃外壁上全是细密的水珠,雨刷摇个不停,等邱越宁和同事们从机场出来,外面却已恢复晴朗,日头照耀下,路面的水洼覆着层金光。
“这个点了,”与邱越宁同班机的陆炀搭着他的肩说,“我坐你车回去吧。”
“嗯。”他们不住同一小区,但都在机场附近,两人关系不错,邱越宁有车,难得赶上同机组,自然顺道把陆炀捎回去。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邱越宁的手机响了。陆炀撂下手臂,看着同伴接起电话,脸色忽然大变。
“你说什么?”邱越宁握着手机的左手绷出青筋,“嗯……好,那我马上过去。”
“怎么了?”
“我妈摔了一跤,在医院呢。”
“怎么回事啊?”邱越宁的母亲年近六旬,身体本来就不好,陆炀也知老人摔一下不容小觑,“严不严重?”
“暂时还好,我得去看看,”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
“行了,正事要紧,”陆炀拍了他一把,“快去吧。”
连飞四天,到跟前的假期泡汤了,邱越宁毫无办法,他现在早没了休假的心思。
母亲冯开娟在第一医院,距机场有一段距离,邱越宁沿快速干道开车过去,仍花了四十来分钟。
邱越宁的工作忙,而且经常出差,无法时时照料长辈,所幸他还有个刚参加工作的妹妹,和母亲同住。妹妹极少出差,就前两天分公司出了岔子,派她去处理,谁知这么凑巧,冯开娟这个当口进了医院。
妹妹人还在外地,邱越宁以为母亲孤身一人在医院,火急火燎地找到病房,却发现她的床边坐着一位有点面熟的男性。
“越宁,你来了?”冯开娟虽然打着点滴,气色看起来不错,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
旁边的男人随她转过脸来,眼底闪过些微诧异。
“这是我儿子,”冯开娟向他介绍,紧接着对邱越宁说,“越宁,丁先生送我到医院,你来之前多亏了他的照料。”
丁先生……邱越宁又望过去,接收到那人富有职业感的微笑。
他一下子回想起来,眼前的青年就是丁冶,两年前曾为自己策划过订婚仪式。
尽管和未婚夫的缘分停在了那之后不久,邱越宁对丁冶这个名字仍有说深不深、说淡不淡的印象。
“丁总,谢谢你。”
“没关系。”
冯开娟顿生疑惑:“你们认识吗?”
当初准备订婚,主要是邱越宁联络各方人员,冯开娟并不了解。丁冶是那家婚礼公司的老板,所以邱越宁一直称他“丁总”。
“认识。”
邱越宁没有细说,丁冶问道:“刚下飞机吗?”
“嗯。”他点了点头。
“那你陪着阿姨,”丁冶说完,又看向冯开娟,“我就不打扰了。”
“我现在好多了,太谢谢你了。”冯开娟一边向丁冶道谢,一边朝儿子递了个眼色。
邱越宁会意,跟上丁冶,“我送你。”
两人乘电梯到一楼。
“邱先生,不用客气,”丁冶转身,“还是回去照顾阿姨吧。”
“我会的,”邱越宁抓了抓过短的头发,“丁总,改天请你吃个饭吧。”人家帮了自己大忙,随便的几声“谢谢”总显得过于敷衍。
丁冶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你爱人会一起来吗?”
邱越宁愣了一秒,立刻意识到他指的是谁。自己失恋的事丁冶毫不知情。
刚举行完订婚仪式,就被人甩了——这种不太体面的情形,他怎么可能特意向策划师汇报?那就等于告诉对方,你们用心营造出的浪漫,全白费了。
即便分手后才从丁冶那边收到影像资料,邱越宁仍礼貌地致以谢意,而对其他只字未提。
不过如今过去两年,他和丁冶以另一个契机产生交流,他觉得没必要再遮掩。
“我和祁然……我们已经分手了。”
每次对认识的人提起过往,邱越宁总会在别人脸上看到意外或是遗憾的表情,但丁冶此时的神态没有大的变化,除了轻轻的一声“抱歉”,只是目光胶着地望过来,邱越宁读不懂他的反应,也忘了说“没关系”。
丁冶和邱越宁的前任祁然一样都是beta,不过,不同于祁然的相貌清秀,他的五官轮廓较为冷硬,个头也更高。两年前刚见面的时候,邱越宁差点以为他是alpha,却没有从对方身上感觉出任何属于同类的信息素。
丁冶的处事方式与其自身气质相仿,在邱越宁看来过于冷静,像一台输入了高级智能的机器,按部就班、从容不迫。但他的冷静又非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恰恰相反,有种不易使人感到压力的舒适。
如今被注视着,邱越宁也未觉得难堪,正要再提请客的事,丁冶突然开口:“等阿姨出院以后再约吧,微信或者电话联系。”以前他们交换过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