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寄到手的房产证现在还塞在秦款冬的枕头下面,都没高兴几天。
杜陵游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走得气定神闲,好像一点也没有落魄的气氛和借宿的自觉。
杜陵游的小情人应该不少吧,毕竟一个月就来他这儿两三回,回回都把他往死里折腾,可见欲望不小。
怎得不去找别的小情人?
哦也对,别的小情人没去看前金主的热闹。
趁着有点洁癖的杜少爷去洗漱,秦款冬把空房间收拾了出来。
现在是他的房子,总不能叫他睡客房吧!何况他昨天刚把主卧改装好,原先的不明艺术品——一个线条奇怪的黑色大型雕塑,早被替换成了两柜子的手办和漫画。
一会儿得好好谈一谈,很抠门的秦款冬下定决心还一部分钱给杜陵游,比如那两百万的违约金。
房子是真不想还,应该没有一个漂泊无依的社畜愿意把刚到手的大别墅还回去。
秦款冬也不是个清高的人,也可以说他很爱钱,毕竟哪个思想清白、道德高尚的人会被包养呢。
手机提示音响得热闹,弯腰收拾茶几的秦款冬没注意扫到了亮起的屏幕。
“杜总,您的玉佩只当得了50万。”
“虽然是您母亲留下的传家宝,但是情感价值在外人眼里不算事的。”
“不好意思了。”
秦款冬好半天没动,想起了一些旧事。
杜陵游的母亲是在他高中时去世的,当时杜陵游好几天没来上学。
再见的时候,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人更加沉默寡言,上课常常趴在桌子上睡觉,成绩一落千丈。
人人都传杜家的小少爷要倒大霉了,他那个刚认祖归宗的弟弟杜朗星不是个善茬。
杜朗星确实是个缺心眼儿的,他越发肆无忌惮地挑衅杜陵游,花钱找了一群不学无术的混混把杜陵游围在巷子里打,还抢走了杜陵游的宝贝玉佩。
或许就是现在当掉的那一个?
跟杜家俩兄弟不同,秦款冬高中时人缘很好,他家境不富裕,但胜在开朗爱笑,新生欢迎会上一首情歌唱得缠绵悱恻,获得了优先择偶权,也被教导主任盯了三年。
可怜他从未尝过爱情的苦,退学前还被全校通报批评。
如果当时没有替杜陵游出头、没有写那张含义模糊的字条就好了。秦款冬直愣愣发起了呆。
话虽如此,但他控制不住。
算了,房子不还,这两年攒的钱还给杜陵游算了。没有杜陵游保驾护航,以他当初黑料缠身被全网嘲的水平,也没办法赚到这么多钱。
再说钱总能再赚回来,他最不缺的就是赚钱的耐心。
秦款冬拨通了之前留的钟律师电话。
挂掉电话,心脏还在跳得无序,毕竟买个几百块的东西,秦款冬都要考虑很久。
陷在沙发里,秦款冬彻底反思了自己,他从一开始就看不得杜陵游被欺负。
即使重逢后这讨厌鬼从不拿正眼看他,也改不了他爱替人操心的圣母病。
等杜陵游洗完那个没完没了的澡,秦款冬的一千多万存款已经没了。
可能这就是爱吧,没钱的人不该碰的东西。而他穷惯了,所以有点贱,存不住钱。
拿回手机的杜陵游很快就发现了秦款冬的无私奉献——钟律师一直都是他的小跟班。
擦着头发的手一瞬间停了下来,杜陵游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比之前被记者围堵时脸色更差,有愤怒,也有哀伤,更多的是茫然。
“我会还你钱的。”他这样承诺。
没擦干的水顺着他的脸滴下来,看起来像在流眼泪。
秦款冬自下而上看着杜陵游,心里很清楚,那是鳄鱼的眼泪。
他从未见过杜陵游哭,杜陵游的表情也绝不是感动。
秦款冬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与他文艺的外表不同,秦款冬是个很土也很务实的人。
他喜欢一个人,就愿意给对方花钱,可是杜陵游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也看不出一丁点喜欢他的迹象。
可见穷富有异。
是他卑劣地期盼雪中送炭能得到一点不一样的对待,是他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