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就差一点儿啊,我就成了我对象这辈子得不到的男人了。”
台下一阵大笑:“哈哈哈!”
然而那笑声中也有十足的感慨,甚至有人泪光闪烁。
“我当时还有个遗愿,就是我家那个队长,他吧比我还没女人缘,我都怀疑他这辈子能不能娶上媳妇儿!”
“于是我就撑着一口气,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有精神点儿,别昏死过去就完了,我就在他耳边上叨叨,手把手教学,教我队长怎么处对象,未来要怎么对媳妇儿好。”
“我嘴巴都说干了!就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唉。”
陆索夸张叹口气,在欢乐的笑声中悄悄望去男人的方向,眼神一瞥就走,瞬间低下头当鹌鹑,假装没看见。
夏篱坐在人堆里,也绽开唇角一直跟着乐。
她觉着幸好自己今天来了,这位军人的台风轻松风趣,而且讲了一些部队里外人不知道的生活琐事,虽是琐事,可他们都听得满是敬佩。
但她听着听着,忽然心底一震,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位退役士官,他话里好几次提到的队长,曦跟之前她听别人隐晦提起的“江大队长”隐隐重叠。
而且刚才那段滚落山崖的经历……
难道那个队长,真的就是,他?
夏篱坐在人群里,一瞬间满眸恍然。
心底嗡嗡,像被把小锤子不断敲击着。
她忽然什么都懂了。
脑海中闪回当初那个傍晚,在小河边捡到他的画面。
一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像具尸体的人。
后来变成了一个只会默默跟着她、乌黑赤诚的双眸只会对着她笑的人。
画面一闪,那个人又变成了立在浓郁树荫里挺拔却孤零的背影。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隔着车流马路与她遥遥相望最后一眼。
夏篱忽然冒出说不出的感觉,眼眶酸涩得厉害。
她从再度相遇的那晚开始,就异常平静地告诉自己,过去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已经变了个人,已经变回他自己。
而她的那个抱过笑过吻过贴近过的傻乎乎的男人,随着他记忆的恢复,彻底消失了。
不能说不遗憾,只是,她分明应该恭喜他,就像他那天祝贺她一样。
可现在坐在空旷明亮的大礼堂里,她听着耳边阵阵笑语,想起那天最后的那一眼……
女同学说:“有些人的眼神,就算不用直视,是能感觉到的。”
她忽然意识到。
他没有变。
孤零零立在树荫里的身影,像一只被抛弃的无助大狗子。
他隔着墨镜远远看向她,被遮蔽的眼眸目光里,她几乎看得到,有多黯然,委屈,绝望。
台上陆索讲到精彩处,再度响起鼓掌与笑声。
夏篱直直望着台上,一边慢吞吞跟随众人鼓掌,唇畔也迟缓掀起笑容。
眼前,忽然递来一条手帕。
她呆呆低头,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男人峰峦挺拔般的俊冷面孔戴着墨镜,高大身影低头凝视而来。
他嗓音很沉,很温柔,很轻。
“这位同学,是不是他讲得太难听?你怎么笑哭了?”
“其实,我也会讲故事,如果——”
“如果同学,我有幸认识一下你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讲,保管让你想听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