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行想还是有些办法的,他与大臣们断断续续争了几个月,终于在又一年除夕之前将一道遣散后宫的圣旨送入了后宫之中。
后妃们高兴不已,整个后宫浸在少见的欢喜之中,连宫人们都被感染,带上了浓浓笑容。
魏巧意得了消息,不顾形象地小跑着到瑶华宫来,一进门便牵起兰姝的手,热泪盈眶地说:“兰姝,终于……终于能从这儿出去了!”
兰姝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瞧着似乎并没有他们欢喜,只轻轻呢喃了一句:“终于能出去了。”
不过,魏巧意跟孟子真约好了借请平安脉见一面,倒也没有多坐。临走时只叫兰姝出了宫也要常聚聚,便匆匆离开了瑶华宫。
第二个来的是齐云弗,她要冷静一些,但眉眼间也带了藏不住的喜悦。
“昭妃娘娘,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待出了宫可要多多到齐府来坐坐。”齐云弗浅笑着,又递上了自己绣的香囊,算是一个临别礼物。
“好。”兰姝笑着接过,又夸了一番齐云弗的绣工,听得她眉眼间笑意更浓。
说了一会儿话,齐云弗站起身来刚要走,却听见外边传来越琼香的声音。
“昭妃娘娘,我没有在做梦吧?皇上真的肯放咱们走吗?”
兰姝听见越琼香咋咋呼呼的声音,嘴角带上几分笑意,与齐云弗对视一眼,一块儿往外走去。
越琼香提着衣裙走近,发现齐云弗也在,惊喜道:“齐嫔姐姐也在呀!是来跟昭妃娘娘聊出宫一事吗?”
齐云弗点点头,淡淡道:“你与娘娘聊着,我先回瑶清宫了。”
越琼香也没留她,只走上前叽叽喳喳地与兰姝说着出宫这事儿,问来问去也都是一个意思。
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兰姝无奈地笑,“天子一言九鼎,既是下了圣旨,便不会是假的。”
越琼香乐得眯起了眼,又开始叽叽喳喳跟兰姝说起出宫之后要做什么,说以后不想嫁人了,又说其实裴景行压根就没碰过她,裴景行与她仿佛是个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兰姝静静听着,待越琼香停下来了,才好奇地问:“你说他没碰过你?可本宫记得……他似乎是翻过你的牌子。”
越琼香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叹了口气,“那夜我怕得不行,皇上一走近我便发抖,他便叫我等一会儿直接回去。
兰姝挑眉,心想裴景行此举倒是保全了越琼香的颜面,否则她若是侍寝当夜刚一进去就被送回去,岂不是要成了宫里的笑柄。
虽说兰姝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但宫中就是爱说这些个闲话。
有些人眼中,皇帝的宠爱比什么都重要,其实只要后宫没有捧高踩低的刁奴,裴景行不来也就不来呗。
“娘娘?娘娘?”
兰姝思绪翻涌之际,越琼香的呼唤声将她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她抬眸看向笑意盈盈的越琼香,唇角也带了几分笑,问:“何事?”
越琼香猜兰姝方才没听见,便又问了一遍:“娘娘,嫔妾瞧着您对皇上似乎……似乎与我们很是不同。那您……您此番也是要走的吗?”
兰姝沉默了许久,轻笑一声:“走,为何不走?能走出这座金牢笼,是一件极好的事。”
越琼香看着兰姝,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但又怕是自己感觉错了。
这时裴少华小跑着进来,经过越琼香身边时唤了她一声,直接扑进兰姝怀里。
“毛毛躁躁的。”兰姝接住裴少华,脸上没有平时的对待他的柔和,看起来十分严肃。
“娘亲好凶,这几个月都好凶……”裴少华撇撇嘴,小脸鼓鼓的,明显有些不高兴。
可兰姝却半点没有心软,只抱着他说了许多话。
都是些教裴少华往后该如何如何的,越琼香咀嚼着兰姝那些话,心中暗暗想,原来昭妃娘娘那么早便知晓,这事儿一定能成吗?
几个月前就做足了离开的准备,可瞧着又好似放不下大皇子……
越琼香没有多嘴,也没有留下来扰了他们母子,只是站起身做了个由头告退,便徐徐离开瑶华宫。
这夜,兰姝哄着裴少华入睡,刚想起身回去,便看见裴景行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兰姝蹙眉,压低声音问。
“都要走了,不多陪陪他?”裴景行也怕吵醒裴少华,同样低声说。
“他需要长大,你政务繁忙,总归没法时时顾着他。”兰姝垂眸看了裴少华一眼,狠狠心从床上下来。
裴少华似乎感受到了身旁动静,睡意朦胧中仍不忘抓住兰姝的衣摆。
“娘亲,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