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中的焦急跟一丝丝难以言明的情愫倏然戳到了焚天的神经,焚天控制不住追上来,“你个小屁孩你有什么话跟他说?!”
李遂安露出些坚毅神色,看向身旁的师兄:“陈宅的事还没妥善解决,师兄,我去给个说法。”
妖尊跟万书长老对视一眼,好似生死与共的兄弟般眼底齐齐迸发出八卦的熊熊烈火。
但厌月有点儿拉不下脸,而万书长老何等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当即来了句:“掌门叮嘱,不敢让昼吟仙君出事,在下一己之力恐难控制,妖尊可愿……”
厌月:“我愿意!”
他跟万书垫底,三两步间已经扎堆在一起叽哩呼噜说了好些话,忽的,厌月转过身,不介意这团火烧得更大点儿,冲着肖正喊道:“肖正仙尊你一人作甚?一起啊。”
肖正:“……”
江昼吟想孑然一身,奈何身后坠了一屁股的小尾巴。
傅醒幽像是才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哈!”他似嘲讽似恼极地轻笑一声,笑得半步之前的江昼吟一个趔趄。不止江昼吟,慕洗风觉得这太阳刚刚升起,正是阳气充裕的时候,怎么四周阴风阵阵?他瞧着师弟不知何时就要爆炸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约察觉到了,心想师尊有时候真的……胆大包天啊。
因此等回到陈宅,该是多少人就还是多少人,江昼吟从纳戒中掏出一粒花生米搓了吃,然后准备敲响陈宅大门,却见家丁满脸是血,神色惊惶到极致,嘴里大喊:“老爷疯了!老爷杀了夫人!”
江昼吟神色一凛,大步迈入。
院内原本十步一人的护卫都没了,明明困扰抱风城的邪器被收复,但占据风水之最的陈宅却反而跟死地似的,江昼吟身法快,等闪身到正厅外,就看到陈峻举剑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身上刺去,江昼吟隔空一点,陈峻手中的剑立刻翻飞而出,最后斜斜插入木壁上。
陈峻反应慢半拍地看来,他浅笑着,眼底却全是骇人的冰冷恨意,“是你……”他往前踉跄两步:“明明还有一步就能成功了,你怎么敢啊……”
这个功夫那奄奄一息的女人爬行上前, 一把拽住陈峻的衣摆,头上珠钗摇晃:“峻郎,我是真心爱你,峻郎……啊!!!”陈峻却好似听到了极为羞辱的话,抓住女人的头发将他狠狠按在地上,然后用力踩了两脚。
江昼吟皱眉:“你入赘这朱门大户才得到陈家的一切,这是你的发妻,何至于此?”
陈峻冷笑着纠正,“这个贱人连做我的妾都不配!”他说着往最近的太师椅上一坐,一副“阴谋败露随便处置”的架势,根本不想解释。
江昼吟却在收复分神法器的时候就明白了陈峻的意图,在一阵死寂中,他忽然说:“生魂引流术的确能让亡灵不灭,或者说,你用整个抱风城的人气给鬼舞姬当养料,她是活了下来,但意识混沌,早已不记得凡尘一切。”
陈峻原本死寂的眸子刹时被烈焰点燃,他身体好似承受不住似的抽搐了一下,脸色似兴奋似绝望,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懂什么?”
“我懂的远比你想象得多。”江昼吟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鬼舞姬的灵体我可尽力从那些亡魂中剥离出来。”见陈峻神色极其怪异,似乎还在斟酌,江昼吟下了最后一记猛药:“让你将分神法器藏入抱风城的那人定然承诺你可以保证鬼舞姬不死,但需要其它亡灵给她提供养分,几十个亡灵凑在一起,互相争夺,鬼舞姬的意识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见江昼吟说的八九不离十,再听到那句“意识只剩下一点儿”,陈峻心里的城墙高楼轰然倒塌,他上半身微微佝偻着,直勾勾盯着江昼吟,只剩下一团将熄不熄的希冀,苟延残喘。
“我散尽家财,将铃兰从那个地方赎了出来……”陈峻嗓音低哑,好似湖面一个褶皱,时光就被吹至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