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水上了楼，他那双眼睛便一直跟着贺水的身影，直到他进了门，才从墙角处出来，摸着年久掉粉的墙壁，上了楼。
贺水打开门，意料之中的场景出现在眼前，现在他也不会因为这副场景产生波动了。
孙勇卓抱着拐杖，红着眼眶的看着贺水，让贺水一瞬间产生了恍惚，仿佛遇到祁旸的时光都不复存在，又回到了他不愿意承认，但对他来说确实是黑暗的一段时间。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上面的膏药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摸不出来什么感觉，但是当他把指尖放到自己鼻尖时，还是可以闻到淡淡的药膏味。清凉的味道，给了他的大脑一棒，把他拉回现实，耳边孙勇卓的忏悔也逐渐清晰起来。
每次看着这样的孙勇卓，会让贺水觉得，孙勇卓还不如就这么断片了的好，最起码他可以就这样把孙勇卓分成两个人看待。
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清楚地认识到，面前这个懊悔地不停道歉不停保证的父亲，就是昨天晚上，恶狠狠的，想要要他的命一样的，拿着豁了口的遥控器用力往他头上砸的人。
“没事，我没什么事。”
这句话贺水也说习惯了，孙勇卓也听习惯了，“真的没事吗？”
贺水低下头笑了一下，“嗯，没事。”
随即他熟练地转移开话题，“爸，你饿了没，我去做饭。”
“人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我明天去买点排骨回来炖汤吧。”
“好，都随你。”孙勇卓说。
他们之间除了每天吃什么的话题以外，也没别的好说的了。
冬天的水冰得很，贺水的手被动得通红僵硬，刚洗过鱼的手慢慢择着菜，带着泥沙的根被贺水丢进垃圾桶，传来清脆的一声响，贺水低头看下去，看到几个被人用其他垃圾遮住了的铁皮罐子。样子熟悉得他马上就认出来这是装什么的罐子，心里居然也没有觉得惊讶。
吃了饭，孙勇卓哧溜一声钻回了自己的壳，没了半点声音。
贺水洗了碗，也回去自己房间里学习，一切都平静得和往常一样。
但这些都是错觉，他知道孙勇很快就会重蹈覆辙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宛如狂风骤雨般袭来，让没有防备的他和祁旸都在这场暴雨中通体湿透，又被命运的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一百二十二
脚上厚重的石膏拆除了，但是孙勇卓心里的那一层石膏却没有被拆除，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腿上还是有什么东西，沉重的附着在他的脚上，让他使不上劲走路，骨头都软了脆了一样，仿佛一动，他的骨头就会那么错开了。
想起之前大头跟他说，要不要帮他问问工地里面的包工头，看看能不能把他招进去的事情，孙勇卓查了查自己的银行余额，还有钱，能够让他们两口之家生活一段时间，但是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