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偷偷调了他的那台机器的速率，比其他人嗯稍微快了一些，在这个工厂里这么长时间的孙勇卓，对这些机器已经很熟悉了，机器刚开始的运作的时候，他就知道，被动过手脚了。
本来的速度就已经很快了，现在更快了。
他看着那个若无其事的罪魁祸首，深深知道自己就算去找他理论也是没有用，只会反而被说是没事找事。
哪怕，厂里的人都能感觉出来这个显而易见的小手脚。
刚刚发生过大头的那个时间，这个时期没有人想要去撞到枪口上，所以也不会有人为了他而出头的。
习惯了的身体，又被压榨着，终于崩溃了。
他根本没办法跟上那台机器的速度，平时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
以此为理由，那个人就可以把他留下来，做完这些不该属于他的额外工作，顺便打压他。
几天下来，孙勇卓的身心都到了极限。
累，真的是太累了。
就连他走路的脚步都是漂浮的，一脚轻一脚重，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瘫倒在地上。
不安定的脚步停在了贺水的房门前。
贺水回来了吗？还是说在他的朋友家里过夜？
他已经多久没看到自己儿子的样子了，多久没跟他说话了……
多久没有跟别人说话了……
大脑和崩溃的身体一样，被搅乱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
厂里的人都避着他，生怕自己也被盯上，他的周围好像出现了一个真空带，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别人了。
有的时候，他回到家也会想，是不是连贺水也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人。实际上，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或者，已经和他的母亲一样，要离他而去了。
各种乱糟糟的想法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只要打开面前的门，就能知道贺水到底在不在了。但是孙勇卓握着门把手，脑子里，是那天他回来，打开门后，房间里关于贺昔的东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画面。空了一半的衣柜，凌乱的双人床，积累了一层灰尘的梳妆桌，上面干净的地方，都是贺昔用来放着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最后剩下的，只有桌面上。沾着红色口红印的香烟。
那个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住，不敢置信，怀疑，回避，质疑，简直快疯了。
最后，孙勇卓还是松开了手，在客厅的桌上，放下新的两百块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门窗紧闭，窗帘都合得紧紧的房间里，狭窄的单人床上，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
祁旸抱着身体僵硬的贺水，轻轻拍着他的背，“贺水，他已经走了，没事的。”
贺水回过神来，微微离开了祁旸的怀抱，身体在床边摇摇欲坠，“……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