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哭，尤其是在祁野面前，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觉得自己不争气，越想越气，越气哭得越凶。
那只苍白得没什么血色的手不知何时又伸了过来，递给她纸巾，像哄小孩似的说道：“都成年了，哭得还跟个小孩似的，羞不羞。”
觉得他在一旁说风凉话，樊京夺过纸巾擦鼻子，抽搐得话都说不好，“就、就因为丢人，我才哭、哭的！”
无论如何，她总算开了口。
一宿未眠的祁野，今天却格外的有耐心，“哦，那你说说看。”
哭得有些缺氧，樊京深吸一口气，恼怒又无奈。
“我被人骗钱了。”
“多少？”
“三、三万。”樊京说得没底气，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祁野明显一顿，把即将开口的话收了回去，转言道：“报过警了？”
“嗯，警察说这属于网络诈骗，钱……找不回来了。”
这些钱是当初安繁给她的，结果被骗得所剩无几。
樊丞东刚出院不久，樊京不敢跟家里人说。在这陌生的城市，除了祁野，她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至于祁野的态度，说实话，樊京心里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毕竟，他们关系跟熟悉的陌生人没什么两样，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从早茶铺里出来，祁野并没有直接送樊京回学校，而是把她带回了家。
祁野从房间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存着他近几年参赛获得的奖金，一直未动过，数额也不算小。
沦落到这种地步，樊京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接过祁野手里的银行卡时，她才敢正眼瞧他，十分诚恳地说：“我保证会尽快还你的。”
这话虽没底气，但也只有这样，樊京才能接受的心安理得一些。
但这些，她觉得还远远不够，需要再做点什么。
祁野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纯净水，拧开灌了两口。顺带拿了袋酸奶出去，路过客厅时，把手里的酸奶递给她。
瓶子拧紧放到茶几上，浑身倦怠，祁野瘫坐在沙发上，闭眼安神。
“我想今天待在这儿。”
还没睡着，哪儿来的梦！
祁野睁眼，眉微皱，细细打量着她。
这话细品，确实引人遐想。
樊京不以为然，补充道：“虽然那些钱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但人情还是还得起的。”
“正好我今天也没事，那就先报答一点儿人情吧。”
祁野觉着有些好笑，坐直了些，身体微微前倾，盯着樊京的眼睛追问：“所以，你想怎么做？”
樊京眼神纯净，一脸认真，“给你做顿大餐。”
而后反问道：“你以为呢？”
“意料之中。”祁野重新靠回沙发上。
语气敷衍，好像还透露着些大失所望。
樊京以为他信不过自己的厨艺，自信道：“你等着瞧。”
“行。”祁野轻扯着唇角，破天荒的接了句。
得到应允，樊京没再磨蹭，直接往厨房走去。
祁野也没继续留在客厅，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卧室里走。
以前的肉也不是白长的！樊京怎么可能没点拿手好菜。
她打开厨房的冰箱，里面的食物不算少，摆放的错落有致。
喝的除了几袋酸奶，就只剩下了瓶装纯净水。新鲜蔬菜都是盒装的，上面还覆了层保鲜膜。
樊京翻找了半晌，也没找到自己最拿手的食物——番茄。
有些失望，樊京撇撇嘴，无奈道：“可惜了，今晚口福有限。”
窗帘紧闭着，祁野安静的躺在床上。昏暗的光线下，他脸色白得有些病态，但鼻息沉稳且绵长。
他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
樊京已经站在房门处敲了好几下，可屋内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她握着门柄，正打算进去的时候，门开了。
暖亮的光线随着渐开的门缝涌入，不经意间，樊京跟他惺忪的睡眼恰巧撞上。
待祁野意识清醒，定眼瞧她，樊京这才慌乱收眼，抛下“吃饭”二字便匆匆往厨房走去。
合脚的女士拖鞋没再发出燥响，樊京绷着嘴角，拿勺子淡定地盛着汤。
对面的餐椅被拉开，祁野坐下，樊京将盛好的汤递到他面前，也坐了下来。
典型的四菜一汤，菜色泽鲜艳，在视觉上确实惊艳到了祁野。
至于味道嘛，那肯定得亲自尝尝。
没有多余的拘束，祁野动筷子夹了块排骨。
时间静默三秒，好奇之中带了些担忧，樊京没忍住抬头看他。
祁野细细咀嚼品味，吞咽后毫不吝啬的夸了句：“不错，挺好吃的。”
得到认可的樊京没了顾虑，激动地夹起面前的菜，“那你多吃点！”
等樊京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菜已经递到了半途。
气氛有些微妙。
樊京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收回来时，祁野突然将碗递了过来，顺带说了句：“谢谢。”
樊京顺势只好把菜放到他的碗里。
这顿饭吃的时间意料之外的长，饭菜解决了大半。等到收拾完后，已经晚上九点了。
祁野将洗好的碗筷放进餐柜里，洗完手后从厨房里走出来。
饭后一直待在沙发上的樊京起了身，主动开口问道：“你现在能送我回去吗？”
祁野不以为意，语气轻佻不紧不慢：“你不是说……”突然弯腰凑近，扯着唇角，“今晚留在这？”
樊京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躲，跟他拉开距离。
羞愧难当，樊京还是不死心的反问道：“什、什么意思！”语调都不自觉地高了些。
祁野将腰直起，适可而止，掏出外套口袋里的车钥匙。
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音。
语气淡淡道：“没什么，走吧，送你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