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试探，传闻，你老公
此时的言子骞就走在童羽的身侧，这应该是这五年里他最梦寐以求的画面，内心波澜壮阔不言而喻，但他仍旧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强迫着自己装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对于这点，他倒不是怕别人知道他跟童羽之间的关系，不然刚刚在会议室里那一幕就根本不会出现；而他可以坦然的告诉你，他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就连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都是做给童羽看的。
他们五年没见了，今天的日子至关重要，从两个小时之前他跟童羽重逢的那一刻起，言子骞心底的邪火就已经烧到了头顶上，但是他依旧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其实他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只不过再面对着当初一意孤行离开自己的心上人，他本能的选择将冷酷进行到底。
是气愤？是伪装？是惩罚？还是兼而有之？
言子骞不知道，他在见到童羽的那一刻就已经傻逼了，哪里还有那些多余的心思来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而实际上，他也不想去探索这其中的缘由，毕竟，现在他跟童羽在外人面前只不过是单纯的合作伙伴的关系，他纵然是迫不及待，但也不能太过猖狂，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圈怀里这种行为已经算是越界了，他不在乎K.G的面子，更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但不能不为他媳妇儿考虑。
童羽新官上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职场新人从K.G总部空降大中华区出任执行总裁，这种传闻都不用添油加醋就够精彩的了，童羽太过要强，面对外界的质疑之声可以不予理会，但势必会做出点成绩给予还击，这想都不用想，再加上整个K.G眼下的状态说是烂摊子都不足为过，童羽焦头烂额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如果这个时候再传出他跟言子骞之间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那恐怕会让本就身处风口浪尖上的童羽更加狼狈不堪吧。
K.G总部跟童羽只签了一年的合约，把他空降到中国分部也只不过是言子骞迫使他回来的计策，所以他更没必要让童羽为了K.G拼命。
再说，童羽花了五年时间好不容易摆脱了抑郁症的困扰，天知道他为了治愈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言子骞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童羽经受外界丁点的风吹雨打，这件事儿绝对不可以发生。
五年前的言子骞就把童羽捂在手心里，把他当成一个脆弱的水晶娃娃，任谁都不能伤害分毫。
五年后的言子骞依旧如此，而且相比五年之前愈演愈烈，他好像把童羽当成了他另一个生命，就连触碰和提及都是罪过。
言子骞没变，他真的没变，只不过缺失童羽的这五年让他愈加胆战心惊，他不想再失去童羽，没有童羽参与的生活，每一天他都痛苦万分，失去信仰的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起意志力，有如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却依旧要将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他不让自己松懈，哪怕是一瞬间都不可以，他强迫自己随时清醒，保持警惕，万事谨慎，只为有朝一日能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童羽的面前。
言子骞承认这很消耗心血，而且对他来说已经到了近乎于病态的地步，但他却不以为然，因为早在决定为了童羽努力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将一切都置之度外，甚至包括生死。
这五年的时光就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博弈，对于言子骞来说结局不重要，是寻欢还是送命，他都可以...
一行人在‘候羽’集团大厦一层站定，谢磊看着面前缓缓停住的轿车狠皱了皱眉，将目光抛向一脸冰霜的言子骞，略显无奈的抿了抿嘴唇后，他下意识的伸手将车门打开，而后面对着满脸写着风平浪静的童羽道“童总，这次的谈判很开心，希望以后‘候羽’跟K.G的相处都能在愉快的环境下进行，也多谢贵公司这次做出的让步...”
童羽听他这样说，略有些慌张的舔了舔嘴唇，官场这些客套的话他从来都是不擅长的，虽然此时此刻他面对的是早就相熟的谢磊，可是手心里依旧紧张的出了层薄汗...
强迫自己定了定神，童羽轻轻一笑后简单回应“哪里，这次能跟‘候羽’合作，不管对于K.G还是我个人而言都是荣幸之至...”说完这话，童羽下意识的轻咬嘴唇，而后鼓起全部勇气毅然决然的将目光抛到谢磊身侧一言不发的言子骞的俊脸之上，直直的盯着他那双满是深意的大眼睛开口“其实这次还要多谢言总，K.G做出的让步跟言总让出的那两个百分点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说实话，言子骞心中的童羽还停留在五年前腻在他怀里顶着那张小红脸撒娇叫‘骞哥哥’的样子；因此，现在眼前这个话里话外透着客套却依旧能看出些许仓皇的可人儿突然让他觉得陌生极了却也着实眼前一亮。
垂下眼睑片刻，等再抬起双目捕捉到童羽那双满是期待的凤眼之时，言子骞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却满含深意的开口“想合作就要拿出诚意嘛，‘候羽’跟K.G的合作势在必行，而且我非常希望，我们双方可以一直合作下去，童总，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吧？”
听完他这话的童羽微微一怔，他自知不善于社交，对于这些含沙射影的话他也不能完全明白，所以，此时言子骞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真的是一种暗示还是单纯站在合作伙伴角度的客套？童羽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便在心里不停琢磨着，却依旧没有准确的答案。
见童羽皱眉发呆并没有回应自己，言子骞的眉头瞬间拧紧，他两只大手突然伸进西裤的口袋里，微微扬起下巴傲然睥睨、矫首昂视，脸上的神情在刚刚冷漠的基础上又下降了一度不止，死盯着童羽的双目瞬间被疑惑填满，他现在可以确定童羽这五年里没有谈过恋爱，不然为何眼前这个一根筋的笨蛋面对自己赤裸裸的示意仍旧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完全没有长进...
谢磊是看出了言子骞双目之中的杀意的，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赶紧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满是和蔼的冲着童羽笑了笑，随后略有些仓促的开口“童总新官上任，想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样，签约仪式之前找个时间，请童总到我们‘候羽’旗下的温泉山庄一聚，到时候由我们言总亲自作陪，还请童总赏脸...”
“一定，一定...”童羽略显不走心的应承着的同时，目光也从言子骞的脸上收了回来，随后对着谢磊满是安慰的眼神轻轻点点头。
童羽是将言子骞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的，他现在有点后悔，后悔面对着言子骞的试探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也在心里不停咒骂着自己，出去读了五年书，见了五年的世面，可是再次站在言子骞面前的时候，他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就连话都说不明白的笨蛋。
也不知道是自责还是怯懦，童羽这次没有再跟言子骞产生任何交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跟谢磊简单握手之后，他便转过身灰溜溜的钻进了车里。
谢磊面对着童羽犹如找死一般的做法惊讶的不知所措，斜着眼睛偷偷瞄了瞄言子骞那越发暗下去的脸色，谢磊被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冰霜刺得周身一抖，猛吞了吞口水后，谢磊在他心底的火气冲破心牢之前的一秒钟，当机立断的将车门死死关上了。
直至车子发动，言子骞双眼始终都死死的盯着童羽映在车窗上的那张巴掌脸，他不相信童羽捕捉不到他刚才那些话里传达出的意思，他期望童羽给予自己回应，是任何回应，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会给他莫大的安慰...但是童羽始终都没有，是完全没有，直到车子彻底驶出他夹杂着怒意的视线，他依旧什么都没有等到...
而童羽，从车门关闭的瞬间开始，他的心脏就拼命战栗着，他知道这种战栗源自于心底的恐惧，而这种让他恐惧的感觉，他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感受过了。
面对着满脸气愤的言子骞，他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试图补救；面对着那两束满是真挚的目光，他依旧没有理会更没有分享半个侧目。
童羽这五年活得勇敢，就算遇到再艰难的事情他都尝试着独立去解决，他有一个办法说服自己，他会把自己想象成言子骞，用言子骞的思维方式来解决问题，言子骞是他的勇气，他将这种勇气注入血脉之中，勇气转换成力量，支撑着他去做他以前不敢做的事，去触碰他以前从不敢触碰的领域，这力量就好像是永动机，在童羽的身体里周而复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是今天，当他鼓起全部勇气站在言子骞面前，当这五年来他最最心驰神往的场景终于得以实现，当他直面言子骞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俊脸...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永远都不可能变成言子骞。
他依旧是童羽，面对着光芒万丈的言子骞，只敢仰望，不敢靠近的童羽...
狠叹了口气宣泄糟糕的情绪，童羽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助理，垂下眼睑却略显突兀的开口“你觉得‘候羽’的言总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童羽的问题，冯迪本能的没有立刻回应，犹豫的瞬间借机侧头偷偷瞄着童羽脸上的神情，在捕捉到他满是疑问的目光之后，冯迪低头轻笑，却依旧保持沉默...
他冯迪在职场混了这几年，别的本事不敢说，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没人能比得过，刚刚在‘候羽’会议室里的那一幕，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绝对不是意外；再加上谈判的两个小时里，‘候羽’言总那双冒火的大眼睛始终都盯着就坐在他对面的童总，除了眨眼睛之外，眼神就没离开过童总的身体；还有这次敲定的合同，之前那么多次都不上不下的没个结果，有时候那个脾气差到爆炸的言总连个面都不露，他压根就没把K.G放在眼里，可怎么偏偏今天就这么顺利呢？而且这次‘候羽’言总的态度又十分明确，明摆着就是要成全K.G，出来做生意的有哪个不是为了钱？让利两个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能想不明白？因此，冯迪可以断定，能让‘候羽’言总不计任何代价都要做成这单生意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K.G的海外背景更不是为了钱，而很有可能跟眼前这个皱眉质问自己的新任总裁有点关系...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新上任的童总也是够神秘的，冯迪在接到总裁上任通知的时候就刻意询问过洛杉矶的同事有关于新任总裁的性格、喜好以及办事方式，毕竟作为助理的他，说曲意逢迎有点难听了，但是投其所好总不为过。
但是这一打听才知道，新任总裁就是个在总部刚刚入职不过半年的新人，除了有一块极其丰厚的敲门砖之外，身上一丁点能拿得出手的业绩都没有，而且试用期刚过就被派到中国分部直接坐上了总裁的位子，回想一下K.G中国分部之前那几任执行总裁，除了学历之外，有哪个不是业绩突出而且对公司有过特殊贡献的？而且老外对待华人从来都谨慎，K.G的执行总裁必须是手里捏着绿卡的，而这次空降到中国分部的童总不仅没有绿卡，他还是K.G在中国设立分部的27年里唯一一位华人总裁...
这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吧，但是谁敢张扬？谁敢猜忌？恐怕连揣测都得偷偷在被窝里；
其实冯迪也想得明明白白，不管这个童总是跟K.G总部有牵扯还是跟‘候羽’的言总关系匪浅，总之一点，都是个他惹不起的人。
童羽望着始终低头的冯迪眉头微皱，他抿抿嘴唇思索，也觉得刚刚的问题有点唐突，于是立刻话里有话似的开口补充道“我刚刚从洛杉矶回来，对国内的圈子不太了解，以后K.G跟‘候羽’还要长久合作的，我也是害怕踩到言总的底线，知己知彼不是坏事，你有什么知道的就告诉我，你是我助理，这是你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冯迪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他垂着眼睑思索瞬间，随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却极具诙谐意味“言总他...很随和...”
“随和？”童羽一听这两个字就笑了，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冯迪，随即略带了嘲讽意味的皱眉道“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他脾气不好，你不用刻意迎合我，我跟言总真的不熟，所以你跟我说实话就好...”
冯迪面露难色，他侧着身子看着童羽的侧脸，随后赶紧道出实情“童总，我跟您说实话，之前几次去‘候羽’谈判压根没怎么见过言总本尊，这个项目一直都是‘候羽’的谢总跟咱们接洽的，所以对于言总，我们没接触过也不好下定论...”
童羽听完他的话，垂下眼睑若有所思似的，随后，他再次将目光抛到冯迪身上，这次却略显犹豫的开口“那...传闻呢？比如说...圈子里对言总的评价，或者是...有关他个人的一些传闻...”
其实童羽的想法很容易理解，他跟言子骞分开五年之久，言子骞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虽然他一直都有向童妈妈询问言子骞的事儿，但是童妈妈对言子骞的评价是带了感情色彩的，毕竟不够中肯，所以想知道言子骞现在的情况，还是从毫无关联的第三方嘴里听到的应该是最贴近真相的。
“传闻？”冯迪闪躲着童羽的目光，下意识的挠了挠鼻尖，他静静思索着该如何回应，随后轻摇了摇头认命一般的开口“‘候羽’的言总能力强，本事大，脾气也大，而且性格古怪，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儿，之前言总跟香港的一个公司合作，本来一切都挺好的，结果签约当晚的宴会上，香港那边公司的一个副总坐在了言总右手边的位置上，言总当时就大发雷霆，听说言总以前有拳击的底子，一拳就把那副总的鼻子给打塌了，当即就终止了跟香港那边的合作。”
童羽听他说完这话，眉头瞬间狠狠皱起，眉峰之间满是疑问，他心中似乎已寻到答案，却依旧明知故问的询问“右手边？什么意思？”
“听说这是言总的一个习惯...”冯迪耐心的跟童羽解释着“言总不管跟谁吃饭，任何场合，他右手边的那个位置必须空着，但是餐具还要一应俱全，听闻有幸跟言总用过餐的人说起过，言总在席间还会时不时给右手边那个碗里夹菜，就像真有人坐在那里一样，圈子里倒是有些怪力乱神的猜想，说言总这几年生意上顺风顺水是因为养了鬼娃，他右手边那个位置就是给跟在他身边的鬼娃准备的...”
童羽听完冯迪的解释是又想哭又想笑，想哭的原因是原来言子骞依旧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那个独占了他骞哥哥心尖尖的人依旧是他；想笑的原因就很简单了，这些人宁愿相信一些邪魔鬼祟的传闻都不肯相信言子骞是为了某个人才有了这样怪异的习惯，可悲又可笑的人，添油加醋的本事堪称一绝...
从‘候羽’到K.G的路程不远，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童羽就在K.G的地下停车场下了车。
新官上任，公司的员工按理说是必须礼貌迎接的，但是童羽回到K.G的时间正值午休，于是他便没有声张，由员工电梯直接上了22楼，电梯直对着的那间便是总裁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