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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生死

天熙帝也说:“母后说的是,听太医的话,你好好休息。”

在天熙帝诸多妃嫔里,霍燕燕最得帝心,怀上龙嗣是迟早的事,可此时她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只是觉得一阵阵晕眩。

次日,燕贵妃有身孕一事便传至前朝,天熙帝登基至今膝下只有公主没有皇子,若霍燕燕诞下皇子那便是天熙帝的第一个儿子,这将意味着他不必再为过继宗亲一事而烦恼。

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也能闭嘴了。

*

霍闲得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进了一趟宫,他被小黄门领着进来的时候霍燕燕正在用准备用膳。

“等等。”霍闲快步上前夺过宫女手里的瓷碗,从霍燕燕发间抽出一支银制步摇搁进碗里,半晌后见步摇没有变色才说:“好了。”

霍燕燕有些许哭笑不得,她禀退下人,只留了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说:“这是干什么,这里是皇宫。”

“就是因为在皇宫,才要更加当心。”霍闲走到霍燕燕身旁,“我可不希望你再出事。”

白瑾出事的时候,霍燕燕也是亲历者,正是因为目睹过,所以霍闲一开口她就明白了,带着些许安慰,她说:“不会的。”

霍闲看着殿外葱郁的花木,忽然就陷入沉思。

雁南的王府就像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那地狱里噬人的不是刀剑,是血脉的残忍。白瑾死了,除了他自己只有霍燕燕记得她的生辰,在雁南的时候她每年都会去祭拜。

“陛下不会,太后也不会。”霍燕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彻底搁下筷子,说:“陛下膝下无子,若是皇子,他必然欣喜,太后就更不会了,她比皇上更加希望后宫能诞下一位小皇子。”

霍闲明白她的意思,但即便清楚,他还是隐隐不安。

这份不安直到他出宫回府才被冲淡,阿京匆匆回来。

霍闲问:“出了什么事?”

“周逢俍父子在牢里自缢了。”阿京说:“说是畏罪自杀。”

霍燕燕是昨天摔的,彼时后宫一片混乱,都在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提着一口气不敢喘,而周逢俍却偏偏在这时候自缢而亡。

天熙帝不直不提审有他的缘故,一来大理寺只有口供,且是周逢俍拒不认罪的口供,二来如太后所料,他想办周逢俍,却并不想翻旧案,这是两码事。换言之,他在等周逢俍‘出事’。

“自缢.......”霍闲轻哼一声,说:“周逢俍暂且不论,周跃文会畏罪自杀?且不说这个,即便要自杀,又何须等到今日才来谢罪。”

“您的意思是他们父子是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的?”阿京想了想说:“可会是谁呢?要不要我去查一查?”

“不用查。”霍闲说:“这时候再去查恐怕不仅查不到什么还会露出马脚,要是叫人拿住把柄反而不妥。”

“可是......不查的话我们岂不是蒙在鼓里。”

“蒙在鼓里不好么?”霍闲说:“常言道难得糊涂,再说,有人早就运筹帷幄了,哪里需要我们动手。”

阿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正要开就问,就听见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自裴熠离京后,司漠彻底底把世子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时辰一到他便会准点出现在霍闲屋外。

门只是嘘嘘掩着,不待他敲,霍闲就先说:“进来吧。”

司漠端着秋白新调配的药,碗口还冒着热气,他搁下药碗,叉着腰说:“今日喝药的时间到了。”

霍闲闻着味都举得苦,他说:“你放下就行。”

“不行。”司漠道:“侯爷吩咐了,要亲眼看着你把药喝干净才能离开。”

霍闲:“......”

“喝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霍闲手里捏着把触手升温的玉佩,看着药碗,哭笑不得道:“你家侯爷还说了什么?”

“不可惹祸,不得挑食,没事不得乱跑。”司漠说:“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要向侯爷告状吧?”

霍闲笑出声来,片刻后对司漠说:“没事不得乱跑,怎样算有事呢?”

司漠抓起了脑袋犯难道:“侯爷没说。”

“你替我给你家侯爷送封信。”霍闲说:“这算是有事么?”

司漠的视线在药碗和人之间来回,半信半疑的说,“你想把我支开?”

“绝无此事。”霍闲一咬牙,端起药碗一口闷了下去,说:“事关侯爷安危,你若不去我就让阿京去了。”

阿京不明所以,啊了一声后,说道:“世子吩咐,属下这就去办。”

“慢着。”司漠拍开阿京的手,说:“你又没有千里马,怎么去?”

阿京不语,司漠勉勉强强的说:“那行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去就是了。送什么信?”

霍闲进了书房,出来时手里拿着封好的信笺,他说:“此事关系大,你要亲手交与侯爷。否则即便毁了它也不能易手他人。”

司漠自幼在军营长大,这道理不用多说他也明白,出门前他嘱咐阿京:“你帮我看着他喝药。他可是你主子。”

阿京一愣,转头看向霍闲,他没有从霍闲那里领会到什么便点头应允了。

裴熠待到挽月的大婚仪式结束才启程回谒都,他此行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不仅如愿办成了事,也拿到了需要的东西,虽然代价大了点儿,但总算是值了。

司漠马不停蹄的赶,终于在第五日遇上了裴熠。裴熠特意将踏云留在谒都,为的就是急用。

“皇上有儿子了?”裴熠重复了一句,比起周逢俍畏罪,他好像更在意这件事,只是仅仅是一瞬而过也并不见多惊讶。

天熙帝本就正值盛年,后宫还算和睦,有皇子是迟早的事。

“速速回程。”裴熠说:“这一回怕是真要变天了。”

他话音刚落,天边大团密云滚动翻涌,随后天雷滚滚,雷鸣电闪。

暴雨阻挡了他的路,他转回身问道:“多久能到谒都。”

司漠说:“属下走的是官道,若抄近路三日便可,但眼下雨水太大,三月又是万物疯长的季节,小路怕是难行。”

“难行也要试试。”裴熠目光在瓢泼大雨里来回,隔了半晌忽然说:“世子可好?”

司漠想起那成天在世子府里混吃等死的人,有心想揶揄却在抬头的一瞬间遇上裴熠认真的神情,当下便恭恭敬敬的说:“世子挺好的,贵妃如今怀有龙嗣,皇上龙颜大悦,连世子也一同嘉奖。”

“怕是没有人比他更好了”最后一句话卡在司漠的喉咙里没发出声。

裴熠望着这似乎下不完的春雨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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