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雪至活着，可同时她也希望砚望好好的，这两人虽然一个是她师父，一个是她师叔，但都是收留她姐妹二人，并将她们养大的人，让她放弃其中一个而选择另外一个，这简直就是难倒她了。
真的就像是问一小孩儿“你更爱阿爹还是更爱阿娘”这样的天下最难的问题。小满心里纠结着，挣扎着，她当然希望雪至可以复活，但是如果复活的代价是要砚望去死……
“合不合作的对你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倒是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是还在纠结救不救你师父这件事吗？为了一个砚望，你就真的打算放弃雪至了吗？”
谷梁举微微侧目，刚好与小满的视线对上。
小满立即反驳道：“当然不会！”雪至是她的师父，如同阿爹一般的存在，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啊！
“不会什么啊？”
门口传开芒种不耐烦的声音，以及开门的吱呀声。小满连忙转身，看向刚刚进门的芒种，眼里少有地带了些怒气：“你当真还要再碍眼去吗？”
“已经去过了，你现在生气也是没什么用的了。”芒种一边将黑袍脱下来，一边看向站在小满身边一直盯着窗外看的谷梁举，道：“谷梁家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若是向我问罪的，大可不必，因为砚望现在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他进屋的一瞬间就发现了我去过他屋子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些用来监视他的东西，全部都封了起来，并且现在他房间周围全是结界，想再打探他消息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你也不用将这后果全部推给我。砚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我都清楚，他除了在我师父身边能安稳一会儿，在其他任何人的身边都是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中。虽然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他心里并没有将自己的安危放在除了我师父以外的人身上。”
“即便今日我没有去这一遭，他依旧会把房间里那些东西封印起来，依旧会布阵法把自己休息的地方与外界完全隔离。因为这就是他的习惯，他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所以——”
“所以，没关系。”谷梁举打断了芒种喋喋不休的话，转过身来面向这对儿姐妹。她的目光落在芒种身上，既深邃又充满威胁：“只是下次可不要这么莽撞了。现在砚望长老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若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芒种姑娘惹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只怕是我亲自出面，也不好使了。”
小满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她清楚谷梁举和砚望之间现在的关系，谈不上坏，但也绝对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好。想翻脸随时都可以翻脸的，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因为砚望在她们的眼里，其实和传言里的也快要差不多了。
比如传言里，砚望还有个徒弟，可是他们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听桃源谷内的任何人提起过砚望徒弟的事儿。
所以她们更偏向于传言里，“砚望亲手把自己的徒弟给害了”这种更加有信服力的说法，至于另外的那些关于砚望的徒弟的传言，她倒是也不怎么信的。
如果是出师或者被逐出师门之类，多少都会有痕迹，但是那位传言中的“徒弟”消失得干干净净的，这其中绝对有一些什么被隐瞒了的东西。
可若是说谷梁举能够左右砚望的决定，小满是断断不会相信的。她更相信砚望没动芒种是还顾念着她们曾经是桃源谷的弟子。若是砚望真的想对芒种动手了，谷梁举便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是完全没用的。
小满想到她的师父，就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若是雪至的死真的与砚望有关，那么现在砚望来到谷梁家的目的可就耐人寻味了。比起整个谷梁家，她和芒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芒种冷哼了一声儿，没有回话。
她倒不是因为想到了谷梁举可能完全说不上话，而是因为想到了她潜入到砚望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样子。但是砚望明明已经发现了她，却还是直接忽视她，视她如同空气一般。
芒种一直想的，就是要复活自己的师父，至于砚望的死活，那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冒险潜入砚望的房间里，找的不过是那把砚望从不离身的银簪。那簪子具体有什么神奇的用处，砚望从来不跟她们说的。
但是芒种记得清清楚楚的，那银簪里蕴含着相当强大的灵力，对复活雪至绝对有很大的帮助。因为以往雪至练功受重伤的时候，砚望就会使用银簪的力量帮助雪至。这样的场景，芒种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好了，我就说说这次我来这儿找二位的目的吧。主要有两个。这第一嘛，自然就是关于雪至消失这件事情的真相，第二，则是需要二位的帮助了。”谷梁举笑吟吟地说道。
小满却觉得脊背发寒，不由得离谷梁举更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