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异常浓重的药味,简直就像是在遮掩什么。
这让砚望想起雪至曾经给他讲过千古一帝的事情,说是这位帝王死在东巡路上,正是高温的夏季,尸身发臭,手下的一位大臣为了掩饰这位帝王已经去世的真相,让人运来大量的鱼,以鱼腥味来掩盖腐臭味。
砚望对谷长老没什么好印象,忍不住恶意揣测这位谷长老和故事里那位大臣安的一样的心。
所幸南掌门仍旧安稳地昏睡在床上。砚望一眼看出这位南掌门的灵魂很虚弱,不正常的那种虚弱,像是有人每天都在折磨这个灵魂一样。南掌门已经不像他印象里那个慈祥的老爷爷的模样了,他现在浑身瘦的只有皮和骨头,气息也弱,仿佛随时会断一般。
南掌门身上有很重的内伤,砚望实在怀疑这谷长老待在这里就是为了治伤还是为了使得南掌门一直保持重伤的状态呢?普天之下能将十派之首的南田派掌门伤成这个样子的恐怕也没几个人。
但是谁想不开会来找南掌门打架呢?看这伤势,应该也是近来才受的伤,旧伤虽然也多,但不至于要命,新伤却是处处奔着要害去的。能把南掌门打成这样,那对方八成已经离世了。
砚望正想着是谁把南掌门伤成这样的,就听那边的谷长老开始念叨了:“自从与桃源谷谷主雪至交手之后,掌门师兄便伤重难愈,身体状态一天不如一天,可恨那桃源谷不知使了什么妖术,害我师兄竟受了十四年苦啊!”
躺在床上的南掌门似乎是听到谷长老悲怆的声音,睁开了眼睛。谷长老连忙上前“嘘寒问暖”,不断安慰。
砚望总觉得南掌门这状态有点儿奇怪,便是人清醒了,可灵魂似乎还在沉睡状态,谷长老这样修为的人,即使看不到灵魂,也该知道这位南掌门的元神受损,即便是人醒了过来,也依旧是没用的呀。
况且,南掌门身上这些伤,表面上看虽然是灼伤,可是内里的伤根本和桃源谷无关。雪至当时的确是有想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的,但是不至于在顿时间内对这位掌门造成这样的伤害。
明明谢汜赶到压制雪至的时候,南掌门的伤还没有现在严重呢!
谷长老向南掌门介绍了砚望,说他是来自西昆仑瑶池的弟子,来送仙药的。
在南掌门这里并没有停留多久,谷长老就派人把他俩又送出去了。砚望回头看着渐渐关闭的房门,心里难免有些触动。
“你在怜悯?”谢汜问。
“没有。只是,遗憾。”
谢汜想了想,道:“就算我师父活着也对桃源谷没有影响了,现在南田派上下都听谷长老的,我师父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他管不了事的。”
“不是这个,我虽然与你们南田派有些过节,可还没恶毒到要咒你师父的地步。我遗憾的是,他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呢,怎么到头来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谢汜停了脚步,砚望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谢汜,问:“怎么了?”
“我师父的伤,是雪至弄的?”
“你谷师叔不是刚说吗?”
谢汜看着砚望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住去掐他的脸的冲动,道:“旧伤的确和雪至有关,但是新伤呢?”
“你谷师伯都说啦,是桃源谷雪至干的!”
“你别闹。”谢汜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远处还有弟子在走动,这里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场所,他便拽着砚望拐入另一处僻静的地方。
南田派上建筑大多依山而建,谢汜选的这地方,正好就是山的另一面,这里像是一个从山中挖出的洞穴。越往里走越潮湿,不是那种让人厌烦的味道,反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谢汜拽着砚望在洞穴里曲曲折折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停下,这里的空间很狭窄,仅能容得下两人并排紧挨着行走。
“如果新伤也是雪至打的,那么就相当于是我伤了我师父!那伤绝对实在近一个月内添的!一个月前雪至还在我的身体里,可是那时候他每天只会和我唠叨你……总之,新伤绝对和雪至没关系。”谢汜提到雪至的时候,明显地有些犹豫,
砚望想也知道定然是雪至与谢汜说了什么浑话。
“可是谷长老……”
“我知道,谷长老说那是雪至伤的。现在他说什么弟子们都信。我之前去看师父的时候,他身上还没有新伤。虽然这新伤一般的弟子很难看出来,但是谷长老留在那里的全是自己心腹,我担心——”
“你担心谷长老对南掌门不利?”砚望道。
谢汜点头,道:“我有这个怀疑,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谷长老与师父的关系向来很好,我只是想知道,你,能看到师父的灵魂吗?”
“能,不过已经很虚弱了。”砚望想着,果然谢汜这家伙不是单纯地要帮忙,不过这样也好,大家互相帮忙,谁也不欠谁,以后打起架来倒不用顾念着这些而下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