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将进酒
雪至的厨艺很好。砚望印象里,寒台寺的伙食全都是雪至一个人负责的。
师父是出家人,吃斋念佛,雪至便做素菜,砚望是狐狸,雪至常常会苦恼一只狐狸怎么能长时间只吃素?所以他经常瞒着师父变着花样的给砚望做饭,而砚望通常只爱素菜。
桃源谷内部倒是有一处菜园子,里边儿全是雪至种的菜。在桃源谷只有寒一个人的那十年的时间里,他每年都会播种,看着那些嫩绿的幼芽儿从土里冒出来,再看着它们逐渐成熟,最后烂在地里,来年他再继续播种,再看着幼芽从土地中冒出头,再化为尘土,脑海里想着的全是过去大家其乐融融的种种。
今年倒是不用再看着绿油油的蔬菜白白枯萎在泥土里。
雪至大显身手,刀法出神入化,寒和谷梁一池就打下手,洗菜择菜。砚望就杵在门口看着他们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饭菜都端上桌,砚望也没帮上忙。
寒从地窖里搬来几坛酒,一边小心翼翼地解释这酒虽然是摘花酿的,但不是花一开就摘,是在花快要开败的时候摘的。他看这些花落在地上融进尘土里,总觉得可惜,想着师父颇爱酿酒,从前也常常摘花酿酒的,便将那即将开败的花收集起来。
砚望抿着杯沿,青色的美酒在杯中荡漾。他现在的心情很微妙,像是欣慰又很开心的样子,比寒修炼突破瓶颈这种事还要让他觉得欣慰又开心。
雪至是灵体,没办法真的喝酒,徒弟的心意不能辜负,他便将酒杯捧在手心里,细细地嗅着酒香,简直就像一个欣慰的老父亲,赞赏道:“手艺不错。不过,比起你师父我还是要差一些的。”
谷梁一池闷声不吭,直接干掉一杯。这酒的味道很熟悉,明明没有喝过,脑海里却浮现出花瓣里盛着酒的画面,似乎是什么人偷偷用花瓣接的酒。
寒也开心。砚望放下酒杯瞥了一眼正在闻酒香的雪至,道:“我今儿心情好,准许你今天可以使用我这躯壳尝尝你徒弟酿的酒还有你自己做的菜,也算让你徒弟尽尽孝心。”
雪至眼睛一亮,砚望连忙补充道:“你不必说任何话,只点头就可以。”雪至一边点了下头,一边冲砚望眨了眨左眼,砚望顿了一下,道:“少喝点儿,我酒量不好,容易醉。”
雪至捧着酒杯笑得歪倒在桌上,道:“好好好,为兄记着呢。你喝醉干的事为兄也记着呢!”
“不许提。”砚望瞟一眼仪态全无的雪至,语气淡淡地说。
“好好好,为兄忘了,为兄不记得了。”
谷梁一池忍不住小声问寒:“他干过啥?”
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我有记忆起,师叔很少喝酒,每次必然不会喝醉,我没有见过师叔喝醉的样子。”
砚望听到两人的谈话,道:“即便是喝醉,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毕竟喝醉的人只是迷糊一些,自己在做什么其实还是知道的,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罢了。”
谷梁一池更想问砚望喝醉后都干过什么事了,满脸都写着“我想知道”。寒心里默默道:“比起我,你才是最有可能知道他喝醉后干了什么的人吧?”
“小寒,簪子还在你那里吗?”砚望问。
“在!”寒连忙从怀里将那支银簪拿出,双手捧着递给砚望,砚望接了过去,先是描摹了一遍簪子,才将灵力注入进去。
雪至的身体顿时变得透明起来,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着撞进砚望的额头,而砚望则是直接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桌上。
两人顿时想起之前在小城外,谷梁一池被不明物体重伤,砚望要求寒陪着谷梁一池待在结界里,结果打完谷长老,醒来的却是雪至。
“嘶——”“砚望”揉着额头缓缓起身,嘟囔着下次得换一个软一点儿的桌布。
寒试探地叫了声儿:“师父?”
“嗯?”
雪至一边看寒,一边冲着“自己”的脸拧了一把,顿时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谷梁一池瞪着雪至,道:“你轻点儿拧,都肿了!”
雪至一笑,低头又看了看,拍了拍,似乎很喜欢这个躯壳。他用灵力化去酒力,一口气喝了整整一坛酒,寒看着都怕他会突然醉过去。
“好酒!小寒啊,你这手艺简直甩你师叔一大截啊!你是不知道你师叔酿的酒有多糟糕,偏偏他还满眼期待地看着你,都不忍心说他酿的不好喝!”
谷梁一池用眼神向寒提问:这货是醉了吧?
寒回道:嗯。
谷梁一池问:这货醉了会不会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