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陆璐，你过来。”
宋时萱窝在办公室的座椅上，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陆璐，冲着她招了招手。
“你今年多大？”
陆璐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这个问题不算过界，作为一个秘书，她还是恭敬的回答：今年就25了。”
宋时萱一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陆璐。
陆璐是宋时希的秘书，和她是大学同学，出落的聪明伶俐，也手脚麻利，十分能干。
年纪……也差不多，为人也正直，是个人才，做个秘书，稍微有点委屈了。
陆璐在一边也紧张的不行，一边默默反思着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一边悄悄瞥着宋时萱的神色。
毕竟每一任新总裁都不一定会留下前任总裁的秘书——怕不够忠心。
“这样吧，你先跟我两年，好好熟悉熟悉公司业务，然后，看你情况来定。”
陆璐不明白，总裁的意思是……
她转移着思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根本不敢想，这太高了。
“然后，那16的股份就给你了，等你能接手了，我再给你14%。”
“我希望你能好好干。”
宋时萱悠闲的转着笔，神色淡然，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她不喜欢被拘在一个地方，不喜欢这种循规蹈矩的生活，也不喜欢这些令人作呕的尔虞我诈。
更何况，这些本不属于她。
“行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晚上的飞机，国外子公司再去看看。”
陆璐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毕业的时候，她的能力是全系公认最强的，可那些老板总因为她过强的能力而对她恶意揣测。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样器重她，信任她。
陆璐擦掉眼角的泪水，内心无比欢喜——为自己得到他人赏识。
她是个清明人，知道什么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时希，你妹妹真的很好，我会尽力替你照顾好她。”
*
宋氏在国外也有业务，只是宋时萱很少接触，都是景岚女士和宋时希在顾看着。
她很器重陆璐，因为，陆璐和宋时希同岁，神采间有三分相似，做事也很细心谨慎。
极偶尔的瞬间，会让宋时萱觉得，看见了她的姐姐。
她贪恋着这几分相似，小心翼翼地攥着，不肯松手。
飞机是晚上七点的，第二天早上刚好还能赶上早会。
陆璐去准备东西了，诺大的候机室里就只有宋时萱一个人，沙发、电视、空调什么的一应俱全。
宋时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双眼无神，回忆着过去。
零碎的记忆被她提取出来，又蜂拥而至，让她脑海中一片混乱。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同居，还有一起排位，一起逛街，第一次亲吻，恋爱，一起过生日，一起跨年……
她想起百里云冰叫她“萱宝”，“萱神”，叫她“小刺猬”时的模样……
百里云冰笑起来很好看，她只会对自己一个人再三纵容……
回忆太过于沉重，哪怕只是破碎的一小段，也都压得宋时萱的眉心怎么也抚不平。
她无意识的攥着那个破碎的，还没得空去换的蜘蛛网一般的屏幕——就像是攥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尽管这根本没有意义。
宋时萱仰面躺在沙发上，头顶就是刺目的水晶灯，太亮了，晃的她眼眶发酸，漂亮的眼珠蒙上了一层水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她攥着手机的指节已经褪去了红色，变成了骇人的青白色。
微微闭合的双眼闪着微光，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寂静无声的滑下一颗又一颗水珠。
终于，像是说服了自己，她摁开屏幕，用微微发颤的手指，拨出了那个她就算是失忆，也不可能会忘记的号码。
“嘟—嘟—嘟——”
短暂的振铃后，那边接起了电话，从话筒里传来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喂，时萱？”
快得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边。
这个想法几乎让宋时萱再次落下泪来，她努力收回情绪，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稳住了声线。
像是怕打破这极其脆弱的，短暂的温情，她拼了命把声音放柔和，说：“冰冰……”
后面的话无法出口，她张着嘴，怎么努力也说不出去。
情绪差点崩溃，她及时抬起手捂住了嘴，仰着头，拼命眨巴着双眸。
百里云冰感觉不太对，有些着急：“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应，宋时萱捂着嘴，调整着情绪。
良久，她有些哑着，轻飘飘的开了口，把这把双头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彼此的心口。
她说：“百里云冰，我们分手吧。”
“……”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都是体面人，还这样混在一起，不太好，你说呢？”
“百里小姐。”
百里云冰捏着手机愣住了，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居然叫自己百里小姐！
宋时萱的话如同诅咒一般，盘旋在她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