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布衣少年去年日日拖冰要保护的人,被他牵着,两人如恩爱夫妻般逛在街道上,众人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
得知这件事最开心的,莫过于冰铺的石哥。
他见着秦风牵着一个如玉般的少女过来,两人如天上的璧人般养眼,心里好似做了回父母般感慨。
石哥红着眼,几乎就要落泪,另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兜递给他俩。
“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咱们葛辁家里成婚,都要有这个,我想来也用不上了,给你们俩,算是哪日你们成亲用的彩头。”
秦风笑着接过了,一旁少女羞得几乎要躲进他怀里。
石哥沉浸在喜悦中,没看见他说这话时,豆腐西施瞥过来的目光。
今日阳光好得出奇,将葛辁街道的青石板路照得熠熠生辉。
秦风和桑柔在集市买了些干粮和水果,便坐上马车一路往南边去。
虞浦是个海滨小村,以旅游业出名,村里人世代皆是渔民。
寰辕百年前经济还发达之时,旅游业也跟着迅猛发展起来,于是苍黄南边的洋弋海便成了热门旅游景点之一。
虞浦和周边的几个小村,于是逐渐发展起了客栈等旅游配套。而随着经济式微,加上朝廷对苍黄的压制力度逐年增强,海滨旅游业又渐渐衰落下去。
初夏的海滨,游客多了起来,但秦风还是包下了最大的海滨客栈及所属海域。
腥咸的海风吹在耳畔,她皱着眉咋舌看他,“也不需要这样的。”
他低头看她,眉间全是温柔,“这样清静些。”
他们俩等了一小会儿,海滨客栈的马车就过来接了。
管家笑着抱歉道:“实在是因为仓促了些,本来不该叫二位等的。”
说着,管家引着他二人上了马车,一路上介绍起虞浦的风土人情。
桑柔半只耳朵听着,眼神看着外头湛蓝的天和满眼的开阔,有些出神。
他们是昨日才定的来虞浦,虽然不远,从葛辁出发,半日马车便到了,可是秦风只身一人,如何提前预订的海滨客栈?
难道葛辁有他的人?按理说,他脱离七弦宫后,应该不会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了。
桑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么多,身旁少年的长臂揽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问:“等下想吃什么?”
她愣了一下,想来是刚刚管家介绍了菜单,被她忽略了,于是转头答:“都可以,听你的。”
他笑了笑,抬眼跟管家道:“那便按刚才的那套来。”
下了马车,三人穿进一片椰林,耳畔海浪声越来越重。
澄澈的淡蓝色天空上飘着几丝软白的云,棕榈和椰林的遮蔽越来越少。
风混着暖阳的热,夹杂着扑面而来的海水气息,眼前突然彻底净空。
目光所及,只剩直抵心底的,纯蓝。
天空的淡蓝由上向下,逐渐浅白。
海水的碧蓝由近及远,趋于深邃。
海天一线处,也是色差最分明处。
海浪涟漪,天空平静。
少年明媚的笑颜举目可及,海天成了最衬他此间笑容的背景板。
他与她十指紧扣的手间被暖风吹了一遍又一遍,风又掀起二人的衣摆和发丝,纷纷扰扰。
“阿柔。”
“嗯?”
她眯着眼,抬头看他,光侧在秦风的脸畔,显得愈发柔和。
他捏了捏她的手,声音低软了下来,“只是想喊喊你。”
她的声音更低,撒娇般地靠近了些,“走累了。”
“嗯?”
“想要阿风背我。”她的声音微不可闻。
下一瞬,少年已蹲了下来,转头回来,笑着示意她,“来。”
桑柔眨了眨眼,扑在他宽阔的背上。
前方带路的管家停了下来,转头见了这一幕,温和笑道:“小的见过不少夫妻来此,可像二位如此伉俪情深的,真是少见呐。”
桑柔害羞地缩了缩,秦风失笑,对管家回道:“我家娘子太好,若我不对她再好些,怕把她弄丢了。”
我家娘子。
“没有……”
她的脸通红,在秦风耳畔附上耳朵,半天只憋出这两个字。
“阿柔不是吗?”
他的话暧昧不清,分不清问“不是”的是哪件事。
她却不敢再深究了,小声转移话题,“等下吃过饭可以去海边吗?”
“傻阿柔,咱们不就是在海边吗?”
她咬了咬唇,“嗯嗯。”
粗粝的石子路上,偶有海鸥盘旋,掠过二人身侧,仿佛迎宾精灵般。
棕榈林隙的碎光掉在地上,被少年背着少女的影子覆盖又恢复,铺成千万年的如常。
好似几亿万年前,也曾有过这样一对,携手走过静默的漫长岁月。
桑柔伸手去触他柔软的脸颊,他的笑带着酥麻的气息回过来,嗓音很磁,“嗯?”
她向前,浅浅啄了口他的下颚。
海风将她的爱意凝结成时光里最直接却最浓郁的文字,倾吐在他的耳畔。
“我也爱阿风。”
这句话,是相隔了半天的晨起回应,却也好像相隔了数亿万年,抵到了他的心间。
他将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文不对题地回她:
“阿柔很早起,在我心里,就是了。”
脑海被海浪声放空。
桑柔在这个“是”字里,听懂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