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念因为感冒,糯糯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不加。”
“这么不喜欢吃糖啊。”付鲸梦把粥盛出来,又给年念煮了一个鸡蛋,实在算得上是一顿奢华的早饭。
把早饭端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年念捧着一个相框。
他走过去,低眉瞥了一眼。
年念指着照片中付鲸梦身侧的两个人,一个神色严厉、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齐腰卷发、知性端方的女人。他抬头看着他:“这是哥哥,和谁?”
“我父母。”付鲸梦神色很淡。
“他们不跟你一起住?”年念不懂,他从来没见过付鲸梦的父母来看他。
“闹掰了。”付鲸梦随口说道,将鸡蛋切碎了喂过去,“他们反对我搞音乐,想让我继承家里的公司。”
年念啊呜一口吃掉鸡蛋,付鲸梦说:“已经不来往很久了。”
“继承公司不好吗?”
“继承公司当然好。”付鲸梦笑,“有衣穿,有饭吃,像你这样的馋嘴,什么样的鱼吃不到。”
“这些都很好,但我不喜欢。”
西装革履,笑面逢迎,推杯换盏,尔虞我诈,言不由衷,每一个词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他牢牢锁死在其中。
等待他窒息,等待他腐朽。
他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想,也不能,成为同父亲一样的人。
年念想起付鲸梦唱的歌——
我生来自由,天性浪漫。
他说:“我懂了,哥哥。”
付鲸梦笑了起来,瞳仁像是太阳照射过的湖面,波光粼粼。
“年念真棒,懂得好多。”
年念心想,我只是特别懂你。
喂完了粥,付鲸梦站起身,他问年念:“那你的父母呢?”年念没有提起他过的父母,他这么好的男孩子,为什么会流离失所。
年念抬起头,有些茫然:“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实他明白,他们也许是死了,也许是被抓走了,总归是再也不回来了。小猫咪的家总是很难整整齐齐,年念就成了一只流浪小猫咪,住在社区里,和齐橙他们在一起生活。
付鲸梦揉揉年念柔软的卷发:“不要紧,凡是美的都是没有家的,比如流星、落花和萤火。”
两天没有去街头唱歌,付鲸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年念收到了齐橙的微信。
齐橙说:“嚯,你和你的小男朋友火了。”
年念看着“小男朋友”四个字发了一会呆,有点高兴又有点害羞,他私心并不想反驳,又问:“怎么了?”
齐橙发了一个视频过来。
年念点开一看,是上次他变成小猫猫站在付鲸梦的肩头,被人拍下来的。
右下角有五百多万的赞,和十几万条评论。
他点开评论,手指一条一条往上滑。
「啊猫猫太可爱了,它会打节奏!」
「上次我在购物中心那的美食街见过,这个猫猫的尾巴还会比心心!」
「别光看猫猫了,你们没觉得这个男人也很帅吗,十秒钟,我要拿到这个男人的微信!」
「这好像是原来鲸乐队的吉他手兼副主唱?」
「实名落泪,没想到我孩子都三岁了,还能听到梦梦唱歌!」
就连很少看手机的付鲸梦,也开始接到一些电话。
他站在葡萄藤架下给花花草草浇水,一只手划向了接听。
“梦梦,最近怎么样,出来见一面?”
打电话过来的是苏琼,一个音乐制作人,以前鲸的歌基本都经她手,自从鲸乐队解散后,慢慢就不再联系了。
付鲸梦念旧情,他说:“琼姐,你定时间地点,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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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念:就算你不喜欢接吻,不喜欢一起睡觉,但……
付鲸梦:不,我很喜欢。
凡是美的都没有家,流星,落花,萤火,最会鸣叫的蓝头红嘴绿翅膀的王母鸟,也都没有家的,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呢?谁能束缚着月光呢?——沈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