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昔松开她,极其悲痛地含泪道:“对不起。”
“小婳,楚言彧她……”
秦婳猛地明白,她挣开捆绑在身上的粗绳:“她去自尽了?!她要救这个世间?!她要我活着?她他妈有病!”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绳索,艰难挪动着求刘昔:“刘昔!你松开啊!”
刘昔跪下:“我不能看你送死。”
秦婳浑身滚烫,一击挣断绳索。她不顾自己浑身是伤,爬出密室就跳出去。
楚言彧!
你要是比我先死,我他妈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答应你!
她嘴里狠得要死,眼里却满是绝望。
用楚言彧留给她的灵力,秦婳拼死跑到安月山下,一阶一阶跑上去。她穿着单衣,提着衣摆奔上去。
她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她穿过青衣人群,无人拦她。
秦婳惊喜若狂,扑过去跪下,擦干眼泪:“言彧!”
“言彧!听得到吗?!”
楚言彧躺在她怀里,睁开半只眼睛,似乎听见了。
“小婉,”秦婳轻轻地,看着面前的人,强忍着不敢先哭:“你又骗我。”
面对她,楚言彧无言,也无力泪流满面。
她撑起的金光已经镀满整个世间,人间愈来愈亮,天空也愈来愈远。
秦婳轻声看着这个相貌俊秀,又英气又秀气的“男人”,很小声地说:“你怎么舍得骗她。徐桦桦是你舍命也要护着的……”究竟是徐桦桦锥心质问,还是秦婳自己心痛不甘,她自己也不清楚。
锥心一问,剜了楚言彧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户目
对不起,我是楚言彧
对不起,我是楚凌媚
对不起,我是楚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是我擅自做主,是我自以为然,把你拉进这场虚化的梦,只为我的入骨相思。
是她不忍伤及无辜。是她无法推卸、舍弃云泥众生,才离她而去。
是她自以为的爱,一次又一次,像针一般,扎进她的心,还企图一寸寸刨开,注入她的血液,血□□融。
她打着爱的名堂,把她绑架,无数次地骗她。
楚言彧哽咽着、沙哑着,竭尽全力去碰她的珍宝:“桦桦……尘缘我已解…下一世…………愿你……随心所爱。”
楚言彧闭上眼,咬牙拼命不让自己退缩,终于说出口:“楚某、不、会、再耽误婳婳。”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秦婳怨啊,抱着她半死的身躯:“尘缘,你想解就解?徐桦桦,是你想要就要的,也是你想扔就扔的玩物?”
楚言彧哽咽,始终不敢看她:“不……不是。”
天光炸裂,天空再一次向下压去。
楚言彧调用最后的灵力——她剩下的命,汇成一束照澈世间的巨大光柱,直冲天际。
她嘴角源源不断地流血,整个人在迅速消解,像樱花花瓣一般,轻飘飘化在空中,随风翻飞。
楚言彧满嘴鲜血,心已经撕裂:“桦桦,我未负天下,只负你。”
“混蛋!”秦婳已经知道了,她还在为自己愧疚。楚言彧愧疚什么?!本就是她拖累她,若不是她,楚言彧也必然会出现在这里,以一人之力,安民救世。
若不是她红颜祸水,怎么会让她处处顾及徘徊,不敢决断?!
“楚言彧!”
“你听好了!”
“我不许你先死!”
秦婳从身后搂着她的腰,轻轻靠在她的后背:“我不同意!”她顺着她的腰覆上她的手,用自身灵脉,用她强逼灵力的方法,再一次榨干自己的命,汇聚天地间的灵力。她灵脉未断,自然能比楚言彧更好地控制天陷。同时,在控制天陷时强调灵力,她必遭到强烈的反噬。
楚言彧已顾不得其他:“桦桦不要!此灵力我控制不住!你会死的!”她一介废人,根本控制不住这样庞大的灵力。
这种力量一旦爆发,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必定会误伤到秦婳。
她知道自己与秦婳必死,可她想用自己的命至少拖一天、哪怕一瞬……
秦婳还是来了……
还是身着白衣……
干净的、好看的不像话……
她的珍宝,她的挚爱不顾一切地向她奔来,不顾一切地陪她一同承受荆棘塞途。
不一会儿,楚言彧已然不能阻止秦婳。她已毫无用处。她要再一次,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爬起来,喊得撕心裂肺:“桦桦!!!!秦婳!!你给我回来!!!”
晚了。已经晚了。
秦婳已引爆自己,爆发出一股冲天的金光。顷刻之间,她的一身灵脉,全部骨血,一点不剩地炸开。犹如樱花一般片片消解,薄如蝉翼。
她用自己的全部,阻止了天陷。
天空一瞬间被推往万丈,光明永存。
万籁俱静后,天地之间恢复如常,安月山樱花开遍,满山樱红。
安月山顶,楚言彧抱着浑身软绵绵的秦婳,声音毫无生气:“方丈,多谢。”
姜北堂哀叹一声:“你还要这样等多少世?你承受了多少?她可知道?”
“我知,足矣。”楚言彧餍足地埋在秦婳胸前,轻嗅她残存的气息。这许是她最后一次离她这般近。
所有人都走后,安月山顶落花成雨,遮盖了两个没有气息的人。
花瓣下,两人缠绵入骨,禁断不可言说。
谢女,否。
邂予,否。
作者有话要说:
另,番外七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