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灵力包裹,金丝就如同一根极细极尖的针,穿透一块薄如纸的布。
楚言彧本就瘦,前胸贴后背的瘦。一根金丝,直直穿过她的胸膛。
金丝极细,穿过初时微痛。但一进入体内,就像得到鲜美汁液的肉虫一样疯狂蠕动,翻搅着她的每一滴血液,所有脏器。
虽然身上再没有人踩住,但她也再也无力起身。疼,太疼了。
她没有任何灵力,因为余毒和积劳成疾,身体甚至不如一个凡人。
她低头,看着金丝两端蠕进自己的身体,无力抵抗,只有承受。
“第二根。”那个弟子含泪,蹲下道,“对不住……”
李易爽:“我安月弟子,怎能心慈手软?!”
金丝再次贯穿躯体。这次是左肩。也许是承受过一次,楚言彧甚至觉得还可以承受,还可以承受到第一百次。
还可以撑到完好无损的时候,再见桦桦一面。
弟子看了一眼楚言彧,又看了看李易爽,抬手就是三根金丝线刺穿腰部,鲜血终于从玄色衣衫流了下来,滴在洁白的石板上,像艳红的花一样缓缓绽放。
她生平第一次清醒得痛得跪都跪不起来。
紧接着,那弟子也没什么顾及,只是呆滞地操纵金丝,一下一下犹如雨点刺进楚言彧体内。
胸膛被扎进了十几根金丝,纵使伤口再小,也是血流成河,偏偏那人还醒着,还在雨中喘着气,十二分的吓人。
来看个好玩的弟子都看不下去了,纷纷离去,楚言彧生生把舌头咬出了血,却还是不肯发声。
桦桦会来。她看不见,但听得见。
李易爽现在的皮笑肉不笑,楚言彧恨之入骨。
刻意告诉她,秦婳回来,不让她发声,她生不如死又不得不忍的惨状,大约是李易爽最想看到的。
秦婳来了。
楚言彧用尽浑身解数抬头,想对她笑一笑。她只是早已习惯这么做,根本不会想为什么。可她看到了刘昔。
他挽着她的手臂。
她就这样,看着他们,受下了一百根金丝。自始至终,只趁着凶狠的雨哼了几声。
而秦婳浑然不知。
李易爽早已离开,行刑弟子缓了好久,终于颤声说出:“楚言彧受刑完毕,从此…与安月派、十极派毫无瓜葛。”
“也不再是良民。”
“往后,生死不论。”
看客慢慢散了。殿中都冷得秦婳直打喷嚏,她心疼楚言彧。秦婳走上前,却被刘昔拉住。她抓着刘昔袖口:“师哥,我想待一会。”
“小婳。”刘昔好像不知如何开口,“今后……师哥还能去找你吗?”
雨打花落,刘昔替她拂去肩头花朵。秦婳一双琉璃眸子弯成月牙:“嗯。”她从刘昔手里拿过伞,一步一步走出大殿,向大雨中的楚言彧奔去。
雨点一颗颗结结实实落在油纸伞上,凶得发出啪啪声。秦婳瞎这么久,再笨也会学会了听声辨位。“言彧。”她走上前,却好像看不到她。
很奇怪。
明明她看不见。
她鬼使神差地蹲下,一把把楚言彧搂在怀里:“没事了。没事啦。”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良久,久到只剩她们。楚言彧埋了很久,才有力挣一下,让秦婳明白她还醒着。
雨声、雷声、闲言碎语都因为一句话,变得又清又淡。
秦婳摸着楚言彧完好无损,大约没被怎么,放心地跪在她面前,笨拙地拿袖口擦楚言彧的身体。
楚言彧自然知道她想的什么,她身上金丝俱已入体,根本不留痕迹,加上大雨瓢泼,血的铁锈味也已经被冲刷的几乎没有,秦婳根本不能察觉到什么。
这样最好。楚言彧在秦婳肩膀上放肆的笑着。
有几个青衣弟子在她们面前晃。秦婳听到脚步声,不觉开口:“请问……”
“啊……”秦婳被什么猛地压着。她能感觉,是楚言彧替她挨了一击。秦婳伸手拍她一下:“你刚受伤,逞什么能?”
话音未落,楚言彧的身体再次沉沉压在秦婳身上。
人走茶凉,现在,没有师尊替她们撑腰。
油纸伞被什么人夺去,偏偏秦婳看不见,只能干着急。
雨下得太大,秦婳把衣服展开,披在楚言彧身上,轻声在她耳边道:“等我。”
她会保护好她。
“瞎子?”
“还挺好玩?”
“当初楚言彧抢走阿红!此仇不报,老子就不姓王!”
楚言彧发不出声音,在秦婳离开的那一刻已经整个人爬倒在地,任由雨水冲刷。
雨中秦婳护在楚言彧身前,握着血玉剑,茫然地四顾。
四个人前后左右围着秦婳,一同出剑!
作者有话要说:
咳,更新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