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着急得出了一头汗,随手抓起床边的珊瑚绒睡衣,胡乱套了身羽绒服,头也不梳,穿着棉拖鞋就匆匆跑下了楼。
直到抓着手机在冷风中冻了五分钟,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低头一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
经过的行人用诧异的眼光盯着我,不明白我青天白日发什么神经。
热闹都是他们的,小丑只有我自己。
「薛荔?」
我听到声音,下意识回过头,甚至没来得及惊讶。
李泽隽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手一如既往插在口袋里,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大白天的抽什么风呢。」
我眼泪刷地掉下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他刚张开双臂,我就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他趔趄一步,随即一下下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不哭了,我在呢。」
良久,我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含混不清地问:「你不是走了吗?」
他低下头,下巴抵在我头顶刮了刮,怀抱又紧了些许:「舍不得。」
我泄愤一般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却也好像只是虚虚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接着,我闭上眼睛,才感到自己仿佛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贪恋他的怀抱。直到半晌后,李泽隽才迟疑着开了口:
「你不是说……担心分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不知怎的,自小以来的默契让我的心脏重重一跳。
我睁开眼,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就别分手了。」
他松开我,我吃惊地下意识抽气,眼睁睁看着他后退一小步,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一侧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一侧是有三三两两晨练老人的小区。李泽隽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打开,抬着头,嘴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来往汽车的鸣笛声、商店音乐声都忽然静了,耳边只留下我的心跳声。
我抿了抿嘴,瞟向一边。
「几个孩子?」
「都听你的。」
「婚纱要贵的。」
「最贵的。」
「工资呢?」
「不全交。」
我歪了歪头,他清清嗓子:「总得留点日后好制造惊喜吧。」
见我只顾着抿嘴笑,他向前探过身子拉住我的手:「媳妇儿,可以了不?」
我笑着点了点头。
他将戒指戴在我中指上,站起身再度拥住了我。
大年初七,小区门口,我穿着大妈款居家服,脸没洗、头没梳,蓬头垢面地接受了相爱之人的戒指。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误会与纠葛,有时候,爱情兴许就住在角落蒙灰的照片里。
青梅竹马也好,总角垂髫、两小无猜也罢,不过是为这段不知从何而起,却一往而深的心意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某个夜晚,我看着身边人,不由自主弯了嘴角。
他却睁开眼,单手支着头朝我轻轻一笑。
「这窝边草,我还能再吃一次吗?」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