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见他这衰样,也没心思和他继续卖关子了。
“唉蔡老弟,你知不知道你二叔的岳丈是谁?见没见过那位老大人?”
“我自然见过。”蔡攸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他和蔡卞亲近这个说辞确实不假,之前逢年过节也跟着蔡卞去拜会过尊长,自然见过那位老大人的面
“吕大哥”
蔡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瞪大眼睛望向吕布:“你的意思是新任尚书仆射,会是半山公?”
吕布神秘一笑:“不过是偶尔听到的些风声而已,大概只是谣言。”
“你也不想想,满朝大人们都还一无所知呢,我一个小小羽林卫又怎么可能知道?”
虽然是拒绝,但在蔡攸耳中,却等于是直接承认了。
但他却没那么欣喜,虽然那位半山公是他二叔的岳丈,对他二叔也非常看重,但那位老大人却和蔡京有些恩怨
蔡攸甚至还知道,在那位老大人被贬的过程中,蔡京还出了大力或者说是进行了背刺。
若那位老大人将蔡京的恩怨牵连到他蔡攸身上,来个父债子还恐怕对他来说是祸非福。
吕布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担心,笑呵呵地道:“蔡老弟,你大哥我恰巧也知道当时的一些事,我劝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些没用的!”
“你想想,那位老大人已经在淡出朝野这么多年,他当年的心腹还有多少?”
“如今不就只有你二叔在朝中位置最高吗?再加上这么亲近的关系,若他真东山再起了,你二叔肯定就是他的心腹。”
蔡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比吕布还清楚内情。
在那位半山公屈居知县的这些年里,他二叔可是一直没断了书信,逢年过节都要慰问,他们两的关系肯定比想象中的更亲近。
吕布嘿嘿一笑:“而且蔡老弟你马上就要为陛下立功了,到时候也算是为他的起复出了力,到时候满朝大人都知道此事,再加上你二叔这层关系,难道他还能恩将仇报不成?”
“再说了,你上面还有我义父呢!只要他老人家看好你难道还会出问题不成?”
最后这两句话直接打消了蔡攸心中最后的疑虑。
他望着吕布,坚定地道:“吕大哥,小弟明白了,小弟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吕布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陛下果然没看错你!”
“接下来你回府之后,只要这样”
两人的密谋交接隐匿在酒楼的小小雅厢之中,究竟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不一会儿的时间,蔡攸就离开了这里,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有几分橙黄阳光透过暗色的琉璃窗,照进的装饰豪华的车厢中,映在蔡攸脸上,让他的神情有些明灭不定。
若放在今天早上,他可能还会犹豫犹豫,但自从得知了蔡京等人密谋的事之后,似乎就没必要了。
蔡攸知道,蔡京他们引狼入室,肯定是有非常大的谋划,这事办成了之后肯定也会有天大的好处。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如今他们的图谋已经泄露出去,被皇帝和朝中的大臣们知道了。
先不说被提防后,成功率降低到几乎没有。
就算侥幸成功了又如何?
一旦真让金虏打过来,愤怒的皇帝和满朝公卿肯定也会先合力把蔡京这个叛徒撕成碎片!
“臣不密则**”
蔡攸瘫倒在车厢中,长长叹了口气:“父亲,此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谋事不密吧”
被窗外的阳光照的有些不舒服,他辗转了一下,背对着窗子,让阳光打在车厢壁上形成起伏的阴影。
“我只是想让蔡家延续下去”
蔡攸望着那片阴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你要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肯定也支持我”
车厢中的自言自语声渐弱,马车由正门驶入了蔡府。
蔡攸下了马车,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心绪,便想向着书房的方向赶去。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有几分不正常的暗淡了,几片阴云渐渐飘了过来。
来到书房门口时,蔡攸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四弟?”蔡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大哥?”
蔡绦端着茶水就要往书房中走,脸上也带着几分意外之色:“大哥今日竟然下值这么早?”
蔡攸没回他的话,而是皱眉盯着他手中的茶盘:“这种事叫下人来做就好,你何须亲自为之?”
蔡绦一愣,随即笑呵呵地回道:“嗨,什么下人不下人的?”
“为人子侍奉父亲,什么脏活累活都做得,更何况只是端茶送水这些小事,父亲年纪日高,叫那些粗心的下人来伺候我也不放心啊。”
蔡攸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强挤出几分笑容:“四弟考虑周全,反倒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有些不周了。”
“当然不是大哥的错。”
蔡绦笑呵呵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这几日大哥开始在宫中上值,做的都是些重要的家国大事,难以顾及到家里也算正常。”
“我这个当弟弟的自然要负起担当来,照顾好父亲。”
蔡攸目中闪过一抹怒色,但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
正当对面的蔡绦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声轻咳:“都进来吧!”
蔡绦面色微变,急忙转过身打开门,向内走去。
邓洵武和高勋分坐两边,低着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蔡京则坐在桌案后,面色不怎么好看地盯着进来的两个儿子:“放下茶水,坐在一边。”
“是,父亲!”
蔡绦急忙趋步上前,给他们三人倒上水,又和蔡攸坐到了一块。
“以后少做些班门弄斧、丢人现眼的事!”
蔡京又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了一句,让刚坐下的两人顿时如烫屁股般直挺挺地站了起来,脸上一片火烧。
他们也明白,方才的对话肯定被书房里的三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