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水触碰到伤口，他咬紧牙关，也没喊疼，只是眉头微微一颤。
帝少卿抱着姬子御在牧君笑身边坐下，看了眼姬子纾粉嫩小脸上的伤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还是心疼了。
“爹地小时候打架很厉害吗？”姬子御问。
“那必须！”帝少卿得意地扬起眉，“我六岁的时候，都能单挑三个十几岁的人了。”
“哇，爹地好棒啊！”姬子御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崇拜地看着他。
瞧瞧这男人的得瑟劲。
牧君笑睨他一眼，抿着嘴偷笑。
姬子纾听帝少卿这么说，小眉毛拧在一起，在那强烈的好胜心驱使下，做了某个决定。
“对了，我想和你聊一下伯母的后续治疗。”牧君笑一边给姬子纾处理伤口，一边说。
“嗯？”
“伯母被魏延的试剂折磨了二十几年。而且，她最近的精神压力非常大，我不建议再继续治疗。”
“我担心，她这种状态继续治疗下去，整个神经系统会崩溃。”
帝少卿垂下眼眸，半晌没出声。
不仅仅是神经系统崩溃，还有可能会得抑郁，他刚才已经察觉到文珺有一点倾向了。
“你等她情绪稳定之后和她聊吧。”
牧君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给两个小家伙处理完伤口，帝少卿和牧君笑计划着中午去哪里叫餐。
这头还没出门呢，帝老爷子带着帝懿决进来了。
虽说帝少卿是除了帝家四爷外第一个知道帝懿决没死的，但他们就没正经见过面。
这回看到人，他浑身都别扭极了。
“太爷爷，阿爷！”
姬子御从帝少卿大腿上滑下去，直接抱住了帝老爷子的大腿。
“诶！哦哟哟，让我看看我们子御的脸。”
林管家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把带来的午餐拿到餐厅摆放好。
“儿砸！”帝懿决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靠，单手搭在帝少卿肩上。
“呃……”帝少卿面无表情地剜他一眼，冷漠地甩开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别这么无情嘛……”帝懿决十分不要脸地又把手搭上去。
“真不想认爸爸了？”
“我错了！不该这么瞒着你们！”
“少卿……”
帝老爷子嫌弃地看了眼帝懿决，把姬子纾从牧君笑手中牵走，到一边给他们投食。
这对父子简直不像话！
看看他生的什么玩意，做老子的腆着脸给儿子道歉！
“少卿，你说句话，别不理爸爸。”
帝少卿皱起眉，剜他一眼，“别再恶心我了。”
这是拿他当巨婴，当姬子纾姬子御哄了？
连姬子纾都不会吃这套！
“呃……”帝懿决讪讪摸一下鼻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牧君笑。
“这就是潇潇的闺女？”
牧君笑立刻站起来，但是下一秒，就被帝少卿拉着手往下拽，结果被牧君笑毫不客气地拍了一掌，帝少卿才委屈地收回手。
“伯父好！我叫牧君笑。”
“我知道！”帝懿决抬起手，让她坐下。
“也不必叫伯父了，直接改口叫爸爸吧。”
“呃……”牧君笑干笑一声，她早就听姬允潇提起过帝懿决，是个不拘小节，不走寻常路的路数。
“南宫家那边交给我，我去和他们解释。”
牧君笑一听，来精神了，连同帝少卿也不自觉扬起眉，却还不是愿意睁眼看帝懿决一眼。
“伯父和南宫家认识？”她问。
帝懿决点点头，“熟！潇潇和他们有多熟，我就比潇潇还熟一些。”
牧君笑看一眼别扭的帝少卿，勾起唇，笑着替他把好奇的事问了出来。
“伯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伯母的车祸是魏延干的？”
帝懿决一怔，不动声色看了眼帝少卿，随后长叹一口气。
“从知道沈家参与了这事。”
帝老爷子瞧见那边在说事，目光四处一扫，拿起甜品，假装给牧君笑。
老爷子难得八卦，把东西递给牧君笑后就赖着不走了。
帝少卿默默瞟他一眼，看着老头子反常的举动，也没拆穿他。
“爸，你在这干嘛？”帝懿决却想把人赶走。
老爷子「哼哧」一声，“怎么？我还不能听了？”
说完就让人搬个凳子过来，还理直气壮地坐下了。
“呃……”帝懿决无奈翻了个白眼。
“我第一次见文珺，是老太太生老四那会。”说着，那精明的目光像是在算计什么似的，闪过狡黠的笑意。
“无神论的老头子整天求神拜佛要个闺女。”
帝老爷子板起脸，这臭小子怎么提起他的旧事来了？
不等他发飙，帝懿决继续说。
“老四要出生那会，老头子嫌我们几个闹腾，把我们都送走了，我呢，就被他甩给姬老爷子，带去克莱斯顿了，还让姬老爷子随意毒打，可是姬老爷子忙啊，直接给我和潇潇报了个夏令营，把我俩都丢进去了。”
“你这个混账，感情是翻你老子的旧账来了？”老爷子抡起拐杖要捶他。
被帝懿决一把握住，笑呵呵道：“爸，安静点听故事！年龄大了别动不动生气！”
“呃……”这混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魏延和文珺当时也在同一个夏令营，我们就认识了。”
关于感情部分，帝懿决直接略过。
老爷子皱起眉，“潇潇也在？那小子怎么没看上潇潇？”
在他心目中的姬允潇，那绝对是人美心善性子好！
帝懿决失笑道：“就她那强势的性子？有几个男人敢接近？不是我说，她小时候就一副莫挨老子的大姐大，哪个男人敢靠近她，看谁都像智障，子纾这不拿正眼瞧人的性子，绝大多数是遗传了潇潇。”
“你自己半斤八两好意思说人家潇潇？”老爷子是真疼姬允潇，连自己亲儿子吐槽都不允许。
“我这不是没说完么，潇潇长大后懂事了，变得容易亲近了！”帝懿决连忙补上一句，堵住老爷子的嘴。
帝少卿没吭声，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在夏令营里，帝懿决和姬允潇坐在一起，那绝对是两个莫挨老子。
“伯父是怎么喜欢上伯母的？”牧君笑好奇道。
其实也是想帮文珺试探一下帝懿决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怎么喜欢上的啊……”帝懿决的声音渐渐变得悠远，原本以为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结果他话锋一转，“老太太牵的红线。”
结婚前，帝懿决是不喜欢文珺的，他习惯了直来直去的性子，那时候只觉得文珺文文弱弱的样子烦人，两人的感情是结婚后才培养起来的。
文珺的性格和她外貌一样，单纯，善良，或许是正好和帝懿决狠绝互补了吧。
就像柔化他们暴戾的催化剂。
帝懿决是能理解魏延的执着的。
魏延小时候是个天才，也是个怪人，没人愿意和他玩，在夏令营，人人都嘲笑他，文珺却主动和他说话了，就像是他人生中第一缕照进心田的阳光，是他这一辈子的执念。
“魏延这几年，一直在躲避帝家，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寻找到了他的踪迹，七年前去过生物岛……”
帝懿决站起来，走到窗边。
往文珺那栋别墅方向望过去。
“那时候，我便下了决定，不再去打扰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