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宁安已经完全无法停止对整个世界不公的强烈控诉,他此刻只想说,一直不停的说,恨不得把他心里所有的不甘和怨气通通说出去。
他不只一次的感谢上天,这个令他厌恶的世界的末日终于让他等到了。
整个世界终于因为承载不了人过多的恶念而直接堕入地狱。
“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变成第二十六个标本吗?”他抬起头,看那些一个个震惊到麻木的脸,只是那些脸上怎样的表情,是震惊还是悲悯,对他来说依旧毫无意义。
“因为我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舍不得打死我,有了我,就能有人持续不断地给他写论文,做研究,做成各种各样的高难度实验,维持他那令人惊叹的科学水准,用以换取他赖以生存的名利财富和地位。”
“有了这些令人推崇和尊敬的一切,他就是在科学领域凌驾于一切的神,不允许任何质疑和否定。”
是什么放纵了人性中的这些极恶?
在孤独的游走在这个鬼城里向乔慈恩复仇的时间,他麻木的看着那张被恐惧逼到极点的脸。
他终于将自己在他身上感受到恐惧尽数返还给他,却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脸上的笑也是同样的狰狞可怖。
他恍然明白,原来是权利带给人的肆无忌惮造就了这一切。
看着魏征脸上的悲悯,宁安凄惨的笑了笑,抬头看向同样表情丰富的其他人,“你们应该能够看出来,这些实验,这些鬼城里的怪物,绝不会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做出来的。”
“因为我实际上已经二十三岁,只是因为恋童癖只喜欢小孩子,如果我长大,他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为了让他不对我失去兴趣,为了不让自己像宁晨一样变成瓶子里的工艺品,我用药剂强行停止了自己的生长,把自己的年龄永远停留在了十三岁,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在这个恶魔的身边活下去。”
宁安说着看向童茗,目光极其凄凉,“童茗,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不仅仅是因为你抢了魏征的注意力,更因为你和我长得太像,可是,你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却永远长不大了。”
童茗神情悲痛,“宁安……”
“你们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好人,可以继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我,”
宁安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或者是麻木,他伸出手指点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可以尽情的指责我,即使我的遭遇再凄惨,也不能作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十三岁以前,我和宁晨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可是谁又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遭遇这些人性中最深的恶?”
“别问我现在为什么这么坏,这本就是个恶人的世界。”
“我不坏,如何能以恶治恶,如何有机会看着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出尽丑态。”
“为什么我会这么坏?因为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魏征,我是亲眼看着,宁晨被打的遍体鳞伤,一天天变得羸弱不堪,最后死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没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向这个世界喊冤。”
“我为什么要做个好人?这个世界对我好过吗?”
“从宁晨被折磨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个人了。”
“从我活着行走在这个末世开始,我就只是个游走在世间为宁晨复仇的冤魂厉鬼。”
“……”
没有人再说话。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该说的都说完了,宁安抬头望天,咯咯的笑,却分明让人感觉那一身无法排解的恨意随着他的笑直冲云霄。
他哭过,可是他的哭只会让恶人的笑更加猖狂,所以他从此以后就只会笑。
“乔慈恩,我被你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整整十年,如今,天理昭昭终有轮回,你的末日终于到了。”
“你看看它们,它们多漂亮?”宁安指着宁晨和那些游荡的小丧尸对着乔博士狂笑。
“我把你放在瓶子里的漂亮的工艺品都做成了丧尸,只可惜我技术有限,只做成功了这几个。”
“它们的每一声嘶吼,都是对整个世界绝望的控诉,都是对凄惨命运的强烈不甘。”
“它们是那些被你害死的孩子遗留在这个世界上不散的冤魂,我要让它们亲手向你复仇。”
“乔慈恩,你欠它们的债,是时候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