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逸远以理——“亡灵统管,引渡轮回的若干妙处”,及情——“亡者虽去,生者犹存,有一去处,凭吊寄相思云云”取得了鬼族掌管六界轮回之权。
一事毕,第二件事情便又被摆到了案几上详谈……
为了跟上他们的所思所想,伯鱼不得不聚精会神地,从自己的传承还有阿稚素日的教诲当中,刨出来些东西,和他们口中所谈观照比对,思索沉吟。
这么一来,他的收获也是丰厚得难以想象的。
祭天台上设了结界,风雨不侵,他们忘我地辩论、列举、拟定、斟酌、商议、定论。
春去东来,雨走风起,叶黄雪落。
隔着这一层结界,好似冻结了岁月似的。
等他们将事情一一敲定,打开结界的时候,正是日光熹微时。
鱼肚白刚从东方亮了起来,随着山间钟响,暖阳露了一丝光。
积雪初融,露出了底下一抹嫩绿新草。
又是一年春呐。
又是一日晨呐。
2
数千年以后,清浅银汉之上,三名姿态各异的男子坐在一方小几前,小几上摆着三只杯盏,杯盏内盛着满满的清水,只需加上一滴,便会漫出来。
黑衣的男子支棱着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软软地垂着。他面容深邃,额上缠着红绳,红绳绕到高束的发顶上,随着身后发丝一起飘摇,瞧着很是浓墨重彩。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带着少年的不羁,下巴微微抬着,眼神有着包裹好,不露锋芒的锐利。
月白长袍的男子端坐着,挺鼻润唇,双眼被两指宽的白绫覆着,光看背影或是侧影,是那种温润和善,仙风道骨的美男子。只是你若走到他的面前来,细细端详,便会发现他的眉间唇角,都藏了月色一样的凉意,清冷孤傲。
着一身粉色外衫的男子,一只手往后撑着,腰间的骨头好似被抽走了一样,软塌塌地弯着。他的脸朝上仰着,露出一截看着就很想咬一口的下巴,唇角总是挂着一抹不经心的笑意,那双桃花眼,微微一弯,就流淌出无限痴缠的情意来。简直就是行走的一棵桃花树,还是开着烂漫桃花的桃花树。
他们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珠子偶尔会转上一圈,带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落到对方身上去。偶有眼神对上的情形,那就是火花四溅,如有实质一般。
他们面前的清水也一动不动,只是覆在杯盏上面那一层水膜,偷了星辰的微光,显得格外好看一些。
老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也不知他们是在做什么。总不能是闲极了,无聊发慌,一起在扮木头人吧?
“砰——”
骤然一声响,月白衣裳男子面前的杯盏莫名碎了个干净,清水四散,洒落衣襟。有几滴水珠顺着月白衣裳男子的下巴流去,像一滴无心的眼泪,落在了清冷的谪仙上。
他果真像是木头人一般,半分不动。
粉衣男子眼角瞥见如此姝色,不由喉头滚动了一下,气息未变。
就是这么晃了一下神,他眼前的杯盏也紧随着碎了个干净,清水给他当头飞溅过来,洒了满脸。他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脸,将余光全放在了月白衣裳男子的身上。
黑衣男子垂着的手动了,拿起自己的杯盏,将清水一饮而尽。
杯盏倒扣,他眼角眉梢都挂上了笑意:“多谢两位哥哥相让了。我去接阿稚回家,”义愤军”余孽的事情,布局请君入瓮一并事宜,都交给二位哥哥了。”
他的话音一落,便火急火燎地瞬移而去。
心底的雀跃几乎要被跳动的心挤出来了,他想:“阿稚,我来接你回家了。”
百万星辰在身边飞闪而过,仿若万年的时光就在这一刹从头到尾重新走了一遭。
山河在眼前重新铺展开来,一片绿意悄悄爬满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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