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拱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御书房之中。
这一切做完,赵孚庆才觉得自己身上那股暴戾之气有所纾解,他再次叫来随侍的福林大公公,“福林,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便是皇后的寝宫,夏皇后当年在太子府时只是一个侧妃,后来苏皇后离世,后位空了一年,这才成了如今的皇后。
夏皇后母家的势力也算不得小,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但夏老先生一生行善积福门徒广布天下,而夏皇后本人更是知进退守礼节,做皇后的这十年里真真是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赵孚庆到凤仪宫时,夏皇后正坐在炭火边剥橘子,她剥得很认真,眼神柔和,像是透过这小小的橘子见到了再也回不来的人。
下人们的通传打断了她的思绪,赵孚庆进殿时就瞧见夏皇后匆忙起身,手边还放着只剥了一半的橘子。
“皇上圣安。”
赵孚庆心情不好,随手挥了挥袖子,“起来吧。”
“圣上突然造访不知是何事?”夏皇后净手之后端了茶盘坐到赵孚庆对面,将宫人刚送上的茶点一并放到他面前。
前朝的消息传得很快,夏皇后自然知道朝堂上赵瑞熙又一次惹了皇上不快,现在甚至要去宗祠罚跪。
连太医院的大夫都不肯拨给熙王府。
她心中幽幽叹息一声,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
“哼,”赵孚庆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情?赵瑞熙那个不成器的家伙竟然为了一个妃子在朝堂上公然顶撞朕!”
“你说说青屏山一事牵连甚广,现下所有涉事皇子均拘在宫里头等着调查,偏他一个因为王妃失踪在外奔波。你可知淑妃宛嫔等人都在如何议论?你可知前朝的官员又在如何议论?”
“真真是要气死朕!”
夏皇后眉眼柔和,手抚上了赵孚庆的胸口,“皇上,莫气,四皇子也担忧四皇子妃的安危,掉下山崖失踪这么多日,好不容易才从村人手里找回,也是关心则乱。”
“他知不知道他是一个皇子?身为天家儿女还这般只顾及儿女私情,朕没他这种不成器的儿子!”
赵孚庆怒不可遏,恨不得立马剥了他皇子的身份。
夏皇后垂眸,仿佛在伤感,“皇上,若是今日受伤的臣妾,您可会挂念臣妾的安危?”
夏皇后是个美人,更是一个有气场有手腕的强势美人,现下却神情脆弱地在问“您可会挂念臣妾”,真真是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饶是与夏皇后相伴二十几年的赵孚庆也甚少见到她这般小儿女情态,身为天子、身为皇上的自尊心前所未有的膨胀与满足,他握住夏皇后的手,情真意切道:“江家那养女怎能与皇后相提并论?”
“你我二人多年情感,他那般意气又怎么能懂?”
于是,在其他妃嫔处流连多日的孟庆帝终于在这日留宿凤仪宫。
风头正劲的谢宛嫔不知暗地里拧坏了多少条帕子,她面前跪着好不容易才从宗祠中出来的八皇子。
将今日的折辱尽数告诉不过十五岁的孩子。
良久,她俯身,轻柔地拂过八皇子已经被打肿的面颊,“别怪娘心狠,若是没有权势,娘的儿子甚至不能叫我一声亲娘。”
未及妃位,后宫女眷即便诞下皇子皇孙也不能记在自己名下抚养,已经进宫十五年却仍旧只在嫔位的宛嫔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好好拥抱过。
八皇子赵瑞琪眼中有沉痛,明明才十五岁本该月朗风清的少年竟然仿佛淬过毒药的刀。
而另一边,有人悄悄给跪在宗祠的赵瑞熙送去御寒的衣物,也有人在暗夜中潜伏准备潜入琉阳王府。
【作者有话说:权谋篇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