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江翀林心下生疑,若是替嫁,怎得这脾气古怪的熙王爷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从江家大门到江府前厅的路不长,可走走停停再加上江夫人时不时的搭话,竟然走了将近两刻的时间。
江玖仪觉得有点无趣,都说了他不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江夫人时不时的贴己话让他很头疼,他又不是真的江玖仪,更不是什么害羞的不谙人事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有感觉。
不是“嗯”就是“啊”,要不然就是“江夫人说得是。”
几个回合下来,饶是江夫人这样的女眷社交能手都觉得气馁,搞不懂这个先前好拿捏的小孩儿怎么变成了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莫非真就是因为进了熙王府所以胆子就肥了?
另一头江阁老一派道骨仙风地架势跟赵瑞熙说着天下民生琴棋书画,尽是些文人话题,可赵瑞熙是谁?
他要是能让这场对话顺利进行下去那简直是愧对他本朝最大刺头的名声,从皇家书苑时期开始就让无数夫子头疼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后功力只增不减,险些气得江阁老吹胡子瞪眼。
待到前厅,众人落座,江玖仪环视屋内所有人,还是没有看到江家的大小姐江玖宁。
他对这个姑娘有些好奇,在大婚的前一夜,这个被江家关起来的千金小姐不知怎么突破了层层看守极其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握着他的手说:“不要嫁过去,会死的!”
少女满脸惊惶,“我现在就带你走!你不要去!”
江玖仪拒绝了,因为只有嫁过去,才能让他的娘入了江家的宗祠而不至于做一个孤魂野鬼。
“仪儿的爹娘都去得早,我和仪儿的母亲情同姐妹,不忍心看她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便接她来了江府,虽不是亲生但也胜似亲生。如今想想,仪儿都已经成亲,想她娘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心了。”
“江府收了仪儿做养女,虽然下人们还是习惯称一声表小姐,但其实就是我们江家的正经小姐。”
一口一个“仪儿”叫得江玖仪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一番话敲敲打打恩威并施,堪称语言艺术的巅峰,但只可惜江玖仪在专心喝茶,并不像被这一声声的“仪儿”辣耳朵,所以江夫人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
江玖仪虽然心不在焉,但是有心帮江玖仪出气的赵瑞熙可当了回事,他这个比干心怎么会听不懂江夫人的话,当即一声轻笑,“竟是没想到本王的王妃竟然还有这样坎坷的身世,这些年倒是劳烦江府照料。本王现在想去王妃旧时居所瞧瞧,不知方便否?”
可以说不方便吗?
江夫人手中的帕子都捏得起皱,哪里想得到不过一夜功夫,本来连个名姓都没有的小杂种飞上枝头变王妃反倒开始拿着她揉捏。
不比江夫人对情况的一知半解,江阁老十分清楚江玖仪就是个男娃儿,现下办成了女儿家的模样也改变不了他是男儿的事实。
一旦事情揭露——
怕是杀头的罪都要有。
他早知这桩婚事必然不会太平,但哪里想得到大婚当日就有人杀上熙王府,本以为这个孩子会死在当日,但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不仅活了还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熙王爷也活了。
甚至还阴错阳差救下来江家满门的性命。
冲喜冲喜——
哪里想得到会真的有用。
江炳余心下肃穆,想起那老道士的话,怕是这大荣的天还要再暗上几分,而这淌争权夺利的浑水更是要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桩婚事若是成了,帝星西沉,这大荣的气数也就将近喽!”
想他江炳余一生鞠躬尽瘁恪尽职守,若是到了晚年反倒要因为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坏了仕途乃至大荣国运……
江阁老微微闭眼,仿佛下定了决心,虽是旧友约定,但为了江家的百年基业与前程,即便这个孩子有恩与江家,他也不得不毁约了。
【作者有话说:江玖仪:我,猛男,超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