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我是凌霜。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坚持下去?
——我要去救一个人。
救谁?我想救谁?她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是谁呢、是谁呢、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凌霜,这是你拔剑的理由,这是你选择的道,这是你要走的路。
——我想起来了。
我倏而睁开眼睛,近乎熄灭的火焰再度灼灼燃烧了起来,映在苍白的岩石上,仿佛一朵花。
湛蓝的湖水平静如初,只有坐在最底下的一道身影,被包裹在金色火焰里,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登天梯上,太苍宗。
「今日藏雪阁怎么又有异动了?」
「谁知道呢,最近隔三差五就这样。」
「藏雪阁不是宗主的闭关之所吗,不会是宗主出什么事了吧?」
「别瞎说,我听闻是大长老带了一味药回来……」
「药?」
「嘘,上次我问师姐,还被师姐骂了,说不是我们能打听的东西。」
藏雪阁深处,太清池。
陷入昏睡的少女四肢被缚上了锁链,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袍,白皙的脖颈与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那些伤口不断往池内渗着血,而被血浇灌到的灵药,都在迅速生长着。
「……」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那双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悄然燃烧着。
没有人能看到的地方,她操控着那团火焰顺着经脉而下,将她的血肉筋骨,寸寸融化,又寸寸凝练。
灵力一点一点散去,金丹的颜色却越来越深。
她明明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却一声也不吭,也没有停下来,不断地咳出墨黑的血。
在又一次昏迷前,她看向了殿外,遥不可及的天空。
那里是北域的方向。
那里是……师姐的方向。
妖域,妖风涧。
这是一片苍白如骨的荒漠,万里无垠,不见边际。
一个渺小如尘埃的人正在这荒漠中行走着——或者说,她看上去,已经不像一个人了。
她面容枯瘦,身体上的每一丝水分仿佛都被汲取了,干枯的皮肤贴着嶙峋的骨头,不少地方甚至已经龟裂,却渗不出多少血,整个人犹如一张单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