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留置针被强行拔出，手背上顿时血糊糊的一片。靳誉忍着腿上的剧痛支起身体，看向唐鹤年。
“求求您，让我再见见他。”
“……”
唐鹤年面色凝重地盯着他，半晌开口道：“你现在做出这幅样子是想干什么？”
“我爱他……我爱了他十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任何代价都可以，求求您让我见他一面……哪怕最后一面……”
他不相信季卯会和格雷科结婚，他见过季卯爱一个人的模样，那种眼神，只有他看到过，然而季卯不会那样看格雷科，他不爱他。
“你说你爱他？”老爷子拔高了声音，简直怒不可遏，“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回这个外孙的吗？”
“我这辈子就一个女儿，长得漂亮秀气，懂事又听话，会拉小提琴还会画画，完全遗传了她妈妈，这个世上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结果我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被一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骗了，从来没有和我们吵过架的孩子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要和他私奔！”
“我翻遍了整个意大利，都没有找到她，半年后她给家里寄了一封信，说对不起我们，希望我们当作没生过她这个女儿，我才明白她和那个男人回了中国。我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委屈啊，那又什么关系，爸爸还在，爸爸会给她出头谁都别想欺负她！但当我千里迢迢赶回国，看到的只有一罐骨灰。”
时至今日，说起女儿他依旧心痛如绞。
“……我当时不知道苒苒她生了孩子，满心只想这找出那个混蛋碎尸万段，可那混蛋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苒苒没有留下关于他的一丁点儿线索。几个月后，有人给我送来了一份手写的就诊记录，是个连呼吸机都没有的小诊所，苒苒在那儿生下了一个男孩儿。之后的十多年，我一直在寻找这个外孙，但老天爷就是不肯给我一点儿念头。”
那时候他常想，是不是前半生造了杀孽，老来才会承受如此锥心的丧子之痛。
可那是他造的孽啊，为什么要让他的女儿承受呢？
“格雷科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寻找他的踪迹，却都无果。直到三年前，他从黑市拍卖场上救下了卯卯。他当时瘦得不成样子，身上全是伤，见人就躲，挤角落缩成一团，也不会说话。可我看到他那双眼睛的时候，就有种直觉，这个孩子和苒苒很像，苒苒和她妈妈眼角下都有那么一颗痣……我做梦都没想到，找了二十年的外孙会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遍体鳞伤啊，一碰就会吓得尖叫。”
听到这里，靳誉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