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言抿紧了颤抖的嘴唇,过了很久,他点了点头。
任越露出惨白的笑容,“真的?”
宋海言看着任越渐渐涣散的双眼,情绪有些崩溃,“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任越,我不怪你了,你好好活着.........”
任越吃力地抬起手,在宋海言脸上摸了两下,表情好像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下一秒,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推床上,彻底陷入昏迷。
宋海言趴在任越身上,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宋海言不知道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医院的,他只记得自己跟着推床跑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走廊的灯光一节节映着任越惨白的脸,他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身下的床单,看起来触目惊心。
任越被送进急诊室,宋海言恍惚间也想跟进去,被医生拦在门外,他听着大门关上的声音,心脏也跟着一震。
没过多久,王助理带着夏夏赶来了医院,夏夏看着急救室鲜红的三个大字,眼眶一酸,冲过去抱住宋海言的大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宋海言木然地抱起夏夏,父女两坐在长椅上,脑袋一片空白。
夏夏哭得眼睛都肿了,害怕地说:“爸爸,大爸爸他会死掉吗?”
宋海言把夏夏的脑袋按在胸口上,发抖着说:“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
夏夏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大爸爸他........他让我跑,他和坏人打在一起,才会受伤的。”
宋海言眼眶湿润,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抱着夏夏,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安全感。
父女两就像浮萍一样紧紧依偎着,把对方当成救命的稻草。
没有任越在身边,宋海言才感觉到有多么无助,这段时间任越对他们的保护和爱意,早就在宋海言心里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等到试图铲除的时候,宋海言才知道有多痛。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海言一直守在急诊室外面,他期待着眼前这扇大门快点打开,又害怕医生出来后会告诉他最坏的消息。
他就这么煎熬着,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心情丝毫不减夏夏被绑架时的痛苦和绝望。
一想到任越很可能会因此死掉,宋海言就止不住发抖。
到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让任越出事。
这段时间任越对他的好还历历在目,宋海言知道,任越是真心悔改了,他为自己和孩子做的那些事,不是在演戏,不然夏夏出事,任越不会那么紧张,甚至只身进去和绑匪搏斗,只为了保护夏夏安全。
是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生怕任越再欺骗他,利用他。
但是谁会拿命来骗人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小时后,急症室的灯熄灭,大门从里面打开。
宋海言猛地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急眼前一阵发黑,他顾不上晕眩,赶紧跑了过去,紧张地看着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幸好没伤到要害,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
这话一出,宋海言悬着的心重重落回原地,他腿软得差点站不住,被王助理扶着才勉强没摔倒。
夏夏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大爸爸没事!”
宋海言用力点头,蹲下身抱紧夏夏,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任越很快从急救室里被推了出来,他紧闭着眼睛,伤口处包扎了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渗透的血迹,宋海言呼吸窒了窒,赶紧跟着移动的推床去了病房。
手术的麻醉还没过,任越还处于昏迷中,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半点生气。
宋海言从来没见过任越这么虚弱的样子,就好像把他身上的灵魂全都剥离了,只剩下一具残败的空壳。
夏夏看着宋海言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声问:“爸爸,你愿意原谅大爸爸了吗?”
宋海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任越的脸发呆。
他从来没有恨过任越,他只是希望能过上自由的生活,不再和任越有瓜葛。
可是老天爷从来不愿意满足他的愿望。
没过多久,病房门从外面推开,王助理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任越,手里捧着文件,从后面轻轻碰了碰宋海言的肩膀,迟疑地喊道:“宋先生?”
宋海言低头擦了擦眼睛,回头看向王助理。
王助理把一份文件递给了宋海言。
宋海言接过来一看,是那天他们在派出所没来得及签完的申请表。
宋海言茫然抬头看向王助理,“什么......什么意思?”
王助理说:“这是任总出发救小千金之前签好的文件,只要您在这上面签下名字,就能办理两个孩子的户口迁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