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越拧了拧眉,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压抑,生硬地说:“我不是在询问你意见,去把衣服换了,别让我动手。”
接到司机打来的电话时,他觉得是自己最近把宋海言看得太严了,带他出去散散心也好,反正有他在看着,宋海言想逃也逃不了。
宋海言沉默片刻,把彩超照放回枕头底下,到柜子里找了件宽松的衣服换上,跟着任越出门。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到一家挺有名的会所。
他们来到包厢门口时,里面隐约传来孩子的声音。
蒋竞倾身逗着邱天闻怀里的孩子,听到推门声,他们两人同时抬头,见到任越西装革履地走了进来。
蒋竞朝任越点了点头,忽然注意到任越身后还跟了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清秀,瘦得有些厉害,宽松的衣服下肚子却怪异地隆起。
蒋竞和邱天闻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蒋竞挑了挑眉,语调里夹杂一丝玩味,“这就是任总养在家里的那个金丝雀?”
任越眉头不易察觉皱起,没有理会这句话,拉着宋海言坐了下去。
宋海言一坐下,目光就落在邱天闻怀里的孩子身上,孩子长得太过漂亮,白白嫩嫩的,睫毛又浓又翘,嘴唇嫣红,就像刚从蛋壳里剥出来的一样。
邱天闻见宋海言好奇的样子,勾了勾嘴角:“这是我儿子。”
宋海言睫毛颤了颤,收回视线,小声夸赞道:“很可爱。”
邱天闻冲宋海言笑了笑,“谢谢。”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响亮的哭声响彻了包厢。
邱天闻和蒋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哄孩子,孩子还是哭个不停。
宋海言突然说:“孩子好像是饿了。”
邱天闻先是一愣,还是蒋竞反应快,马上从随身携带的婴儿包里拿出奶瓶,摸了摸瓶身,见温度晾得正好,就塞到孩子嘴里。
他明显是生手,喂得手忙脚乱的,孩子不肯喝,哭闹得更加厉害,小脸都涨红了。
“不如让我来吧。”宋海言轻声说:“我可以试试。”
邱天闻半信半疑把孩子交给宋海言,宋海言抱过孩子,轻轻拍着他柔软的背,一边安抚,一边把把奶瓶放进孩子嘴里。
没过多久,孩子的哭声慢慢弱了下来,嘬起了奶嘴,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任越望着宋海言熟练的动作,心里生出一丝触动。
邱天闻笑道:“没想到你挺有经验。”
宋海言低低地说:“之前我照顾过孩子。”
那时候夏夏刚出生,整天哭闹,宋海言请不起阿姨,也不会照顾孩子,只能上网查经验,累得焦头烂额,时间长了,他也就知道怎么带孩子了。
邱天闻伸手接过孩子,感激地说:“谢了。”
蒋竞见孩子终于不哭闹了,暗暗松了口气,对邱天闻说:“我和任总去隔壁聊生意,你们在这里吃东西。”
邱天闻颔首,斜睨了他一眼,“去吧,应酬就应酬,别乱来。”
蒋竞眉心跳了跳,一手撑住邱天闻的椅背,凑到他耳边说:“我要是再乱来,就把我下面剁了给你。”
邱天闻伸手按在蒋竞西裤上,轻轻一抓,“不必了,留着晚上用吧。”
蒋竞眼里迸发出野兽般的光芒,舔了舔嘴角,在邱天闻嘴角啃了一口,大步离开了包厢。
任越整理了下西装,站起身,开口说了他进入包厢的第一句话,“好好和邱总待着,别乱跑。”
宋海言垂下眼皮,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这句话。
两人一走,包厢里就静了下来。
邱天闻还没见过像宋海言这么安静的人,目光落在他肚子上,主动开口问:“几个月了?”
宋海言看了看四周,意识到邱天闻在和他说话,回答道:“快六个月了。”
“六个月。”邱天闻嘴里嚼着这几个字,无奈摇头,“我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肚子比你还大,连西装都穿不上,被迫在家里休养,现在想想真可怕。”
宋海言隔着餐桌望着邱天闻,似乎没听懂他这句话。
邱天闻哦了一声,朝孩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还不知道吧,这家伙是我生的。”
宋海言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又想到自己畸形的身体,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邱天闻打算叫服务员过来加菜时,他听见宋海言小声问:“蒋总会觉得你是怪胎吗?”
邱天闻被这个问题问得一顿,似乎有些不理解地说:“怎么会?”
邱天闻不知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反倒是我主动提过几次,那时候蒋竞说如果谁敢议论我是怪胎,一定把对方的嘴给缝起来.........”
邱天闻的话骤然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见宋海言眼眶里迅速掉下什么东西,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宋海言哭了。
他没有发出一丝哭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像线一样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