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矣徊没说话，又把登记册拿了过来，仔细盯着看了好几眼。
这上面记录的是最近刑期将满的服刑人员名单，其中打开的那一页，上面是个名叫「林恕平」的中年人。照片上的脸约莫五十岁出头，瘦削、枯槁，毫无生色，五官却和温矣徊记忆里，公安发布的通缉令上贺联的样貌有七八分相似，令人难免会恍惚。
任晟文皱眉叹道：“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双胞胎这种东西？他奶奶的，孪生弟弟在监狱里待了十几年了，贺联那家伙却还是没抓到，也不知道躲到哪个王八壳子里去了。”
温矣徊没吭声，始终望着那照片上的人出神。
贺联有这么个孪生弟弟在狱里，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当时林恕平也在H集团，但并不常露面，所以温矣徊对他的印象不深。
而登记册上的那张脸，分明就是贺联年老了十岁的样子。
任晟文倚在窗边，给自己剥了颗糖吃，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问：“不过话说，他们俩是双胞胎，为什么一个姓贺一个姓林？”
温矣徊摇了摇头，“好像是林恕平从小抱养给了姑姑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任晟文“哦”了一声，“那还真没准儿，果然生长环境会后天对性格产生影响吧，要我说，这姓林的也够倒霉，本来就腿脚有残疾，还被亲兄弟连累，哼，听说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大好，还在监狱医院疗养呢。”
温矣徊沉默了好一阵，又问：“他要出狱？”
“那上边不是写了？下个月就刑满释放了。”
“任警官，有没有一种可能……”温矣徊眉头紧锁，话说了一半，又觉得实在天方夜谭，没能再继续说下去。
“嗨，你当我没想过？”任晟文马上就明白了他的顾虑，苦笑道，“刚抓他进来的时候我就想过，要是这俩兄弟调个个儿，咱们也看不出来啊。只不过后来技术人员就确认过指纹了，他就是林恕平，其他特征也跟系统里的信息一模一样，错不了。就是因为他俩长得太像了，谁不希望被抓进来的，是那个罪大恶极的贺联呢。”
温矣徊咋舌，最后只茫然点了下头，“嗯，也对。”
他把登记册放到了一边，不想再去和那张脸对视。虽然知道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每次见到那种令人生厌的脸孔，温矣徊总会觉得身上发冷。
狱警还没回来，临近年关，值班的警员不多，整栋办公大楼里静悄悄的。
温矣徊又呆立了半晌，忽然起身，对任晟文道：“走吧。”
任晟文奇道：“不认领遗体了？”
“没什么好认的。”
温矣徊淡然说着，一边往外走，路过门口时，还顺手把刚刚狱警拿来装遗物的文件袋扔进了垃圾桶，“我不是太想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