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温,你可能得跟我回一趟京潮了。”任晟文安静了一阵,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几秒的沉默后,温矣徊才又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父亲他……昨晚去世了。”
孪生
京潮市,南郊监狱。
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阴翳,零星有雪飘落下来,被北风裹挟着穿过老高的铁丝网,毫无规律地打着圈儿。
温邝原是前天半夜死的。
死因是恶性心律失常,同屋的监友第二天早晨爬起来上厕所,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冷透了。
这里的生活大多无趣,临近中午的下工时间,监区的服刑人员排着队,正准备去食堂吃饭。
“听说了吗,隔壁监区前天刚死了一个。”
几个同组的联号罪犯凑在了一起,小声谈论着今天刚听见的八卦,起话头的是个待了几年的老油条,平常最喜欢和别人聊天。
同伴附和道:“可不,听说还是个厉害角色,判了二十年呢,才蹲了十几年就死在狱里了。”
“犯什么事儿判二十年?”有个刚来的年轻人好奇问。
“诶,合着你们都不知道啊。”老油条长得贼眉鼠眼,一下来了兴致,故作神秘地说,“十几年前京潮出了个大案听说过没有?抓了一整个犯罪团伙,那个人好像是里面负责搞研究的,哎呦,制出来一堆害人的药,啧啧,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一个人插嘴道:“我怎么听说,就是他主动和警方联系才破了案的……”
“那还判二十年?不可能吧。”
一群人众说纷纭,传得越来越邪乎,聊得正热闹时,忽然碰见两个狱警一前一后从监舍的方向走出来,令他们一下噤了声。
狱警是往监区前面的办公大楼走的。
南郊监狱的铁门徐徐打开,白皑皑的风雪中,出现了两个全黑的身影。
事情来得突然,温矣徊搭了今天最早的一班飞机,跟任晟文一道来到了这儿,一进监狱大门,不免还有些恍惚——
十几年了,他一次也没来过这里。
虽说对于自己血缘意义上的父亲,温矣徊一向抱有一种不闻不问,甚至是避之不及的态度,但陡然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也不能说半点感觉也没有。
悲伤是有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
看到监区里的高墙和交错的铁丝网,温矣徊会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他在这里十数年的生活,进而回忆起他这个人,以及过去那些并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他是死得痛快了,但剩下的人呢?
无非是替他赎罪,继续背负着更多罢了。
任晟文走在温矣徊身侧,向他指了指路的方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