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矣徊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心里实则混乱得很。他想不明白自己该对这个满身是刺的年轻人如何是好，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横亘在自己一向冷漠的心间，阻挠着他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面对难缠的麻烦时，理智地置身事外。
半晌，还是温矣徊先开了口。
“我不是都说了，你可以在我这儿住吗？”他神色柔和，颇有点没脾气地道，“还去麻烦同学干什么。”
“一直住在这儿，有点奇怪。”赵杳一愣，垂眸解释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说了半天，又绕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
温矣徊有点无奈，两臂在胸前交叠起来，第一次这样正经地对赵杳说道：“都说了你不欠我的，要说欠，也是因为我你才把夜店的工作丢了。所以就当我在还你一个人情，你就乖乖留在这儿，我们两个各住一个房间，互不打扰，等到你攒够交学费的钱，或者找到新工作，再搬走就行了。”
赵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拦住了。
“你先别急着反对。”温矣徊正色道，“我也不让你白住，你住进来，同时要负责一日三餐和打扫卫生，正好抵掉我请阿姨的花销，这样对我也没什么损失。还有就是，如果遇到我们两个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你都要听我的，你觉得怎么样？”
温矣徊暗自想，自己能给出这么合情合理又仁至义尽的提议，赵杳这小子要是还不答应，他就真的再也不去插手他的死活了。
只见赵杳安静地看了过来，像是认真地思考了许久，既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行还是不行。”温矣徊坐起身子，翘着二郎腿淡然道，“给个痛快话。”
“好。”赵杳将目光移开，终于让步道，“我可以答应。”
温矣徊的脸上难得漾起一种胜利者的微笑。
“那关于我们意见不统一的第一件事……现在看来已经有结果了。”
他将内心的情绪掩饰得极好，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缓慢地踱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片面包，一边吃着一边道：“你不许一个人回尘世，非要拿东西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温矣徊把手里的面包一口气吃完，又索性把剩下的半袋都拿了过来，走回赵杳跟前，塞到了他手里，让他也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赵杳手里拿着已经变得硬邦邦的面包片，一时觉得无从下口。他默默地看向沙发上一脸悠闲的温矣徊，狭长的眼睛里有些涣散。
他本是想反驳的，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起来。他知晓对于温矣徊现下做出的决定，自己已经无力再改变一星半点——温矣徊这个人说要一起去，那么就算自己现在就走，也是万万甩不掉他的。
罢了，反正他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才能把东西拿回来，有温矣徊在，或许还能多几分胜算。
“知道了。”赵杳咬了一口冷面包，暂时放弃了抵抗。
温矣徊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隐忍和不服气，却并没放在心上，继续愉悦地道：“那行，你今天不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