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着耳机,手里抓着本书,这种距离,裴雁来看不清楚书的封面,但看厚度,大概不是教辅类用书。
几个来找茬的藏在矮墙后面,黑梭梭挤成一团阴影。
林小山甫一趴着墙沿翻上去,几人就一窝蜂涌上去,分工明确。拽脚的拽脚,拉腿的拉腿,砸手的砸手。
这场突袭起码开端很顺利。林小山不负众望,连拖带拽摔在地上。
高矮不一,有男有女的一众把人围在中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骂的声音很小。稀奇的是林小山,他像一坨烂泥,被打也不吱声,不知道的以为已经昏过去了。
裴雁来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劲,于是转身想走。但视线的尾巴还没来及挪开,局势却发生变化。
林小山不知道怎么从人群包围中脱出。
他很瘦,个子高,皮肤偏白,在夜里露出一截后颈,月色偏爱,甚至显出一种古怪的圣洁。
像是大梦初醒,他触底反弹,以一敌众,竟然不落下风。
动起手来毫无章法,但又狠又阴,显然经验老练。围堵的鳖孙大抵也没想到碰到硬茬,倒了两三人后就想撤。
但林小山不懂什么是见好就收,用得寸进尺形容似乎更合适。他从墙角随手拿了根生锈的钢筋,抬手就要朝领头的后脑抡。
幸亏领头躲得快,带人逃也似的跑了,不然这场夜斗要如何收场,尚且不好说。
人走了,钢筋砸回地上。林小山卸了力,活动活动肩颈,看耸动的频率是在喘息。
没过多久,他又捡起地上的书和耳机,没什么表情地离开。
看着背影,许久,裴雁来忍不住笑了下。
林小山,他咀嚼这个名字,很像一条不要命的鬣狗——寡言少语的面孔下,有一股漂亮的疯劲儿。
高二分科,很巧,林小山和他同班。
距离变近,冒犯也在逐步叠加。
有次午休发作业,或许林小山还以为自己目光收敛,实际上,从他站定在过道开始,裴雁来就察觉到黏稠又滚烫的视线。
他不进也不退,似乎站在一条无形的、不可逾越的线外。
裴雁来难得感到不耐,于是冷着脸转动手腕。但意外也不意外的是,林小山闻嗅到危险,甚至进一步向他伸出舌头。
饥饿和干渴,太明显的情绪。裴雁来越来越觉得有趣。
于是就有了第一次试探。
那天傍晚下着雨,冬天天黑得早,身后湿答答的脚步声格外刺耳——走读后,林小山有意无意的跟稍,他其实一清二楚。
裴雁来讨厌雨天,就像讨厌裴崇和情人落在自己床单上的体/液。黏腻,不清不楚,与此同时弄脏他的所有物。
这天晚上他心情很差,举着伞,直到被女人绊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