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开,他的目光扫过观众席,这次最后一排少了个脑袋。
他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裁判举手,球递到裴雁来手里。
全场寂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粗重。
裴雁来低着头,没什么表情,额前的发被汗润湿。篮球在他手下落地又弹起,声音很闷,很重,抓耳得要命。
第三下。
球在手上停住。
他扬起头,眼睛在光下显出十足的冷漠——
万众瞩目下,球的轨迹格外漂亮。
“咣——”
空心球。
裁判吹哨,加一分。全场沸腾,联赛结局已成定局。
比赛结束后,队长叫了人,要带裴雁来去医院。裴雁来拒绝了。
“我有数。”他坐在场边的凳子上,神情认真而沉静。
本人咬死不去,队长找不到强迫的理由,只好说:“那行,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联系我,我手机为你二十四小时畅通。”
旁边一哥们儿露着大牙猥琐地笑:“队长,你这话可说得可有点gaygay的。”
裴雁来垂眼笑了下。
队长用肘击回击:“滚。”他又盯着裴雁来的腿看了看,九号撞得猛,但意外的是,伤处却并没有想象得狰狞:“哥几个回头一定帮你报这个仇,你不要我扶你回休息室,那我就先走了啊。”
裴雁来点头:“我自己可以。”
等到人群散尽,裴雁来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内侧肌肉确实青肿,但这种伤痛于他而言不痛不痒,甚至走路姿势如常。
休息室在走廊最里,队员明明都已经离开,但大门敞开一条缝,灯还开着。
裴雁来沉默着站在拐角,透过这道窄窄的缝隙,看清柜门边僵立的人影。
来人脱了外套,很瘦,手里拎着一袋消肿喷雾和药膏。
并不意外于林小山偷偷送药的行径,但接下来他做的事,让裴雁来提起兴致。
柜子里挂着自己早上穿来的毛衣。
林小山犹疑半晌,才抬手把毛衣取下来,埋首凑近。从背影看,只能看到他肩膀贪婪地耸动几下,后颈逐渐变红,像在汲取一些残余的气息。
是香水。
裴雁来想。
他记得第一次在宿舍见面,林小山就表现出对那瓶香水与众不同的关注。
他想到什么,觉得有趣,然后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故意弄出声响。
林小山果然如同受惊的马匹,僵着身子把衣服和药丢进柜子,戴上卫衣的帽子遮住脸,匆匆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