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热身,裴雁来就在篮球馆旁侧门看见了林小山。穿一身黑,垂着头踢石头,沉着脸,远看显出微妙的冷漠,眼神却在放空。
裴雁来在不远处站定,很古怪的,像是装了雷达,在投去视线的一霎,林小山几乎立刻抬起头。
视线未及交汇,林小山就如同一匹受惊的马,匆匆转身朝树林深处奔去。
速度极快,几乎掀起附着于地面经年不散的尘土。很拙劣的跟稍,但裴雁来觉得有些有趣。
这场篮球赛裴雁来原定打全场,但比赛开始前的半个小时,他突然提出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下半再上场。
如果换成另外的人临阵讲这种话,大概要挨骂。
但这是裴雁来。性格好是一方面,积威深重也是原因之一。队长面露难色,到底没说什么。
第一节哨声吹响时,裴雁来连板凳都没坐。
半场的观众都是冲他来的,一时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停,赛事进程反被冷落。
看台最后一排的角落有扇半掩的门,门后黑魆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万众瞩目中玩失踪的裴雁来就倚在这扇门后,观察一个焦躁不安的后脑勺。
开球前后,林小山的失落就十分明显了。
周围坐着的多是女孩子,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只有他格格不入。
裴雁来注意到,这些人不全是在议论自己,话题和视线逐渐转移到林小山身上。只不过主人公对此无知无觉。
第一节结束,一中落后八分。
第二节结束,一中落后二十七分。
哨声吹响,中场休息。场上两色球衣,白的垂头丧气,黄的欢欣鼓舞,连观众割席成两路。一边唱衰,一边沸腾。
裴雁来不急不躁,目光平静到不起波澜。他又盯着林小山看了一会儿,这人沉默得像个木偶,他不冷不热地笑了声,突然觉得无趣。
转身刚迈出几步,如预期相仿,队长打来电话,语气焦急。“草,裴雁来,祖宗,你能行了吗?下半场能不能上?”
楼道昏暗又静默。
裴雁来垂着眼,神色极其冷淡,一级级走下楼梯,嘴角却牵起弧度:“我没事了,马上就来。”
“……草!”队长松了口气,痛骂道:“对面九号打球太特么脏了,要不是……算了,不说这个了,待会儿你盯着点儿那孙子。”
篮球馆维护工作做得不好,地上虫子很多。落脚处刚好有只硬币大小的蜘蛛,裴雁来没给眼神,把它踩死:“好。”
七中的九号比裴雁来矮近一头。
队长说得没错,这个人打球脏,是下绊儿的老手,但因关节灵活,反应速度很快,很难被判违规。
替补裴雁来的控球后卫就是被他使阴招,脸着地摔下去,鼻子脸侧手部膝盖均有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