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i:说
态度不怎么好,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可说实话,看到裴雁来回复的那一秒,我很难说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倾诉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开嗓子眼,像是洪水一样倾闸而出。
我想告诉他,我的妈妈,我的母亲……她以为我了解她,更以为她自己了解我、爱我。可她从不知道,也从不想知道,我是真的不清楚她最近半年里买了车,也并不需要她留给我如此广袤的私人空间,更不该是她的某位“亲密朋友”,疏远地甚至连“家”这个字都羞于启齿。
我明明是她的儿子,也明明只是个孩子。
话堵到嘴边。
我抬起头,却突然看到后视镜中那张美艳而不显老态的脸。
很奇怪,一瞬而已,那些说辞却好像统统吐不出口了。
窗外弯月裹着暗云,金边隐隐绰绰,被突来的狂风卷散,乱成一片斑驳的灰影。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最后只发了条莫名其妙的消息给他。
像个狂热的骚扰狂,或者失控的精神病。
“没什么。”我说:“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今天风有点儿大。”
赌性
说起来好笑,我的亲生母亲竟然是我生命中的某位过客,来来去去,挥挥衣袖几乎不留什么痕迹。
小时候我还会因为她的离开哭闹,发些不必要的脾气,姿态很不好看,现在想想却已经面貌模糊。
我长大了,而她在衰老。
投石入湖,咚的一声后,连涟漪都很快不见踪迹。这感觉挺新奇的。
结束一顿价格美丽的晚餐,她喝了红酒,所以找了代驾。我没打听她的新家在哪儿,只听见她对代驾说:“先送他。”
代驾话碎,调着导航,随口问:“姐弟?”
她没答话,我侧目看过去,她眼睛都合上了。
到了地方,我背着包把车门拉开。她这时候才喏喏开口,或许因为还醉着,听起来像撒娇:“哎,小山……”
我瞥见代驾正从内置的后置镜悄悄打量,心口堵着的火突然就烧起来。
“妈。”我叫她,突然觉得自己特滑稽:“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对她讲话。但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