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成
季随流问女人：“我可以去采访一下这些流浪汉吗？”
女人一愣，忙不迭点头，她带着季随流转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大房间门口，季随流透过外面透明的钢化玻璃往里看，这里类似一个大型的缝纫工厂，确实有好些人在里面做一些简单的缝纫的手工活。
女人向季随流解释：“这都是从工厂承包的，干下来这些人一个月能拿两千块钱不止，我们这儿包他们吃住，有了工作，他们很快就不再是流浪汉了。”
季随流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些人中他没见过一个像沈安口中讲述的看起来就知道存在智力缺陷的女性，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人都长得五官较于端正，衣着也很干净，考虑到他是突访，所以摆拍的可能基本上不大，但又不是完全没可能，说不定这家流浪汉收容所一直在强作表面功夫。于是他假意随口问到：“做这个有什么能力需求吗，所有的人都做得来吗？”
女人赶忙说：“我们有专门的师傅来培训，大多数人都做的来。”她停顿了一下，朝季随流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就是总有人抱怨这活儿太辛苦了，我们会尽力向他们传达吃苦耐劳的价值观，争取让他们好好改造，早日发家。”
季随流不语，这女人言下之意就是说总有人狼心狗肺，这提供了工作他们还不知感恩，嫌七嫌八的。这种说法很讨巧，既没有正面回答季随流的问题，也没有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很尴尬。
他想了想，对这个女人说，“我可以进去随机采访几个人吗？”
那女人表情顿时有些犹豫，她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硬着头皮对季随流说：“这帮人都是没文化的大老粗...说的话可能难登大雅之堂....”
季随流看着他，诚恳地说：“我这次是来先做个调查，你知道的，有些东西不好直接说，得先做一番了解才知道，毕竟我不是内行人，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些东西能不能拿出来说。你说是吧，周女士。”
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诚恳，周女士——周茉莉被他的眼神一盯，露出一个我懂的微笑，朝季随流谄媚的笑说：“也是也是，那季记您要进去采访谁？”季随流心里一梗，在新闻这行业一般尊称记者都为什么什么记，大部分记者都很喜欢这个称呼，唯有季随流不喜欢，因为他的姓氏和记者这个行业实在是太尴尬了，总感觉这人在一本正经的讲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以前李文华就没少拿这个称呼嘲笑过他，在他一番强烈抗议后这个称呼变成了“鸡的平方”。听上去完全没有好到哪里去。
李茉莉不知道自己因为一个称呼已经被季随流怀恨在心，她往里看了两眼，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小王，你出来一下。”紧接着就从里面匆忙跑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孩，看长相就觉得是那种憨厚老实的类型，这男孩佝偻着背，低垂着头。身上倒是穿的很干净，洗的有些发白的蓝色长袖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不是很合身，但是联系到男孩的身份，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李茉莉拍了拍男孩的背：“背挺直些。” 她教训道：“这是我们这最聪明的小孩，机灵。叫王成，我们在汉口道那条路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