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泠干涩的眼眶涌出救命稻草般的泪水,他抱着程延,如同祈祷般不断虔诚地说着。
“我爱你,我爱你……”
程延猛然感觉到胳膊一疼,眼前开始模糊,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只知道,他恨极了这个人。
就算程延昏迷过去了,俞泠胳膊还是被紧紧咬着,鲜血横流,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疼痛。
杀人犯扔下凶器,惊慌地逃离了现场。
慕雪拦住俞泠,将手里的文件袋塞进了俞泠手里,“孩子,这里面有卡,还有机票,出国手续都办好了,你的学费这些不用担心,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俞泠没有说话,他静静地走向程振林坐的方向,将一块手表放在了茶几上。
他后退一步,对着两人说:“放心吧,我会马上离开的。”
俞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程振林拿起那块表,才发现表面是湿的,心中一沉,他将表交回给了慕雪手中。
慕雪沾了一手的血,她惊骇地跌在沙发上,几度无言。
没人比她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块表戴上去就无法取下来,这是硬生生的……
几分钟过后,一个护士赶了过来,“慕总,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护士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刚刚给俞泠的文件袋。
俞泠此刻坐在车上,他身边坐着安敏,安敏正用棉布包裹他的手。
陆昊坐在副驾驶,难得轻松的语气。
“可不能反悔啊,这是去机场的路,我们今天就走。”
俞泠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大半张脸,沉寂的如同一个死人。
安敏惊呼一声,刚包裹的棉布很快被血浸湿,她让陆昊停在路边,找个诊所包扎止血。
陆昊跟在身边寸步不离,等手包扎好,俞泠站起身,说了第一句话,“我要去洗把脸。”
陆昊刚要跟上去,安敏阻止了他,“我去吧,让他把消炎药吃了。”
陆昊很警觉,审视的目光扫在安敏那张木乃伊脸上。
“那你去吧。”安敏把手里的药塞给陆昊,“你要是能让他吃,你就去。”
俞泠现在这样子,他去能有好脸色吗,陆昊还是让她去了。
安敏跟上去后,看到俞泠手撑在镜子上,正痛苦地屈着身,水池里是被冲散的血迹。
“你吐血了!”安敏低声惊呼。
俞泠浑身冒着冷汗,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疼痛,自从后背被踢了一脚,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要不是有一口气撑着,他早就躺下了。
事情还没办完,他不能躺下。
捧着水用力擦了把脸,额前碎发湿漉漉地滴着水,俞泠连镜中的自己都看不清了,不用看,他此刻也是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来不及了,安敏打开一旁的杂物间门,那里面竟然有个通往巷子的后门。
安敏说:“快走吧。”
俞泠问:“你不是跟陆昊是一伙的吗。”
“谁跟他是一伙的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安敏淡淡一笑,“你不属于任何人。”
自然不能跟陆昊走。
走出巷子到了马路,两人分道扬镳,分别时安敏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吧,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了,你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俞泠回到了高中三年的城市,这里有他的小家,有他必须带走的东西。
出租车上,收音机正在播送天气预报,“今天夜间到明天,最低气温21摄氏度,小雨转阵雨,夜间出行注意安全……”
俞泠将白白关进小笼子里,正坐在冰箱前,看着那捧玫瑰。
这是第一次约会送给程延的玫瑰,他带来的,当然是他带走。
将钥匙放在柜子上,俞泠看了最后一眼房子的布局,然后毫不犹豫的关上门,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了雨中。
少年抱着他的玫瑰,同风雨齐行。?